伊凡《二大爷失联之考》| 主播海天 | 心香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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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作品,主编黄幼中

清明时节,看到几则为烈士寻亲和送烈士回家的新闻,不禁心有所动,一下子想起我的二大爷。
我爷爷一共养育了四儿一女,我父亲排行老三。爷爷去世早我没得见,可大爷和四伯我都见过,大爷将近七十去世,四伯活到八十多。父亲这辈人中唯有二大爷我未见过,甚至都很少听说。隐隐地感觉大家都不愿提及此事,一旦问起也都言辞闪烁,父亲是这样,四伯也是这样。有一年我问姑姑,她也是一语带过地说:“他呀,走得早,谁知道去哪了。”感觉二大爷失联这事仿佛是他们心底的一道疤,一碰就会痛。
清明节返乡扫墓,老家兄弟指着眼前一座座正在返青的坆茔,告诉我哪个是爷爷奶奶的,谁和谁挨着,我脑海里想的却是二大爷竟连一掬黄土都没有。时间过去这么久,至今还不知道二大爷魂归何处!对于陈氏家族来说,这不能不说是一个缺憾。
扫墓归来,我一直在想二大爷失联的事。我把这多年听到的只言片语加以归拢,大体理出这么几条头绪:
一是二大爷出生在1920年前后,他离家时还很年轻,只有十五六岁,应当说还是一个青春懵懂的孩子。一个说法是,当年二大爷是因为和父母怄气才离家出走的。陈氏家族的脾气秉性一向倔强,吃顺不吃戗,此说法倒是有些靠谱。再有,那年月有些年轻人想通过外出闯荡为自己寻找出路,常常是你跟着我,我叫上你,招呼一打说走就走,其行为存在很大的盲目性。我父亲就曾跟人去东北出劳工,后发现处境危险便虎口逃生从东北一直往家走,最后落脚在天津。乱世之年外出谋生难卜吉凶,意外情况随时都会发生,人身安危只能听天由命。一般情况是,出去闯荡的人能保条命回来就算不错,混得不好则搭上身家性命,很少听说有发財致富的。
二是二大爷没读过书也不识个字,外出谋生无法和家里书信联络是在情理之中。奶奶在世时念叨过,说二大爷托人捎过口信,告诉家里他在外面当兵,还说他很想家。大家虽然笃信这个说法,可若再追问一句,二大爷到底在哪里当兵,属于哪支部队,乡里人谁都讲不清。据传,当年在河北一带曾有义勇军开展抗日活动,说二大爷是跟着这支队伍走的。但也有说他加入的是吕正操的队伍,后来被调往北平附近参加战斗,此后便音讯全无。那些年北平也不平静,“七七事变”就发生在那前后,也许……多年前我曾想查一查相关资料,可却不知从哪下手,主要原因还是二大爷留下的信息实在太少,查起来了无头绪,后来我也就知难而退了。
三是基于我的判断,二大爷早已离开人世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而且还是在他离开家的头几年。俗话说故土难离,生活在河北地界的人普遍有恋家情结,一般不愿走得太远。即使当年二大爷是负气出走的,也不至于让父母这边音讯全无,那样未免过于绝情,这与陈氏家族心性良善不记前仇的风格不相符。然而,无论二大爷是战死的还是死于其它疾患,现在都很难考证了。
四是爷爷生活的那个年代,国家内忧外患民不聊生,老百姓颠沛流离苟且偷生是一种常态。因此,要求老辈人如我们这般滋润和精致的生活是不可能的。我以为这多年来,长辈们之所以都在敷衍搪塞我们的询问,多半是不忍正视手足生死别离的苦痛,我们作为晚辈,没必要也没有资格对他们有任何的不满和怪责,因为在那个年代,他们首先需要面对的挑战,就是自己如何活着。
小时候我做过一个梦,梦见家里来了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官,他身形魁梧八面威风,凑上前一问,居然是二大爷……梦境虽然美好,而现实却很骨感。如今父亲那辈人都已不在人世,留下一堆堆令人伤感的黄土每年接受我们有限的几个纸钱。让我更加郁闷的是随着时间推移,二大爷失联之谜怕是永远无解了。在历史激流的碰撞中,二大爷终将成为一个水花泡沫,消逝在茫茫无际的时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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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

伊  凡      男,本名陈宝路,天津人,1956年生。年轻时喜欢读书,曾梦想当一名文学青年,对语文课情有独钟。服役于海军东海舰队十余年。转业后,又从警三十年,在机关做过一段文字工作,平时喜欢写一点散文和诗歌,近年来撰写回忆录。文章追求写实风格,文笔讲究自然流畅。年过花甲,无所欲求,散文写作,只图快乐。

荐     稿:蔚    东

排     版:张    健

主 播 简 介

海  天      男,《心香文艺》主播, 天津人,退役军人,文化志愿者。热爱生活,喜欢朗诵,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开心快乐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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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文章:《二大爷失联之考》
1、《母校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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