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随心赏｜李白：《登金陵凤凰台》

登金陵凤凰台

唐·李 白

凤凰台上凤凰游，

凤去台空江自流。
吴宫花草埋幽径，

晋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

二水中分白鹭洲。
总为浮云能蔽日，

长安不见使人愁。

唐代的咏史怀古诗中，有很多首将六朝繁华一去不返作为歌咏对象。像刘禹锡的《石头城》（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韦庄的《台城》（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等等。

太白先生的这首七律，向来被看作同类诗篇中的名作。凤凰台建于南朝刘宋时，即便在唐代，也算是典型的六朝遗迹了。太白登台四览，昔日的祥瑞神鸟早已不见，留下的只是见证绮丽易逝的空台和亘古不息的江水。身处此地，得目此景，深深的历史沧桑感自然会油然而生。

孙吴宫中的花草已随主人的消逝而荒芜，当年东晋的文采风流、深情高致俱已化为尘烟。对历史的慨叹再深沉，终究要回到现实。远处的三山，影影绰绰，好像有半数沉落天外。近处的白鹭洲，将江水一分为二。此景尚是昔时景，可是，今人无从见昔人呀！

“青天外”与“白鹭洲”对仗不甚工整，但诗之高格，与是否完全合乎形式要求并无必然关系。名士高才，岂能被这些条条框框所束缚？只有缺少才思、情感、内蕴的写作者，才会刻意追求形式。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川》中的“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崔颢《黄鹤楼》中的“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均对仗不工，却毫不影响前者成为千古送别名篇，后者成为唐人七律第一。

其实，身兼诗人、剑客、酒徒、道士、幕僚等身份的李白，并不一定适合为官。但他还是怀有“兼济天下”的雄心，并因奸臣当道、浮云蔽日，自己不能在首都长安实现抱负而愤慨愁闷。不适合为官者，即使如李后主、宋徽宗那般身登大宝，也照样不能治国安邦。太白先生，天纵英才，豪情满怀，洒脱不羁，还是省点心，当他的艺术家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