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 │ 2021,在年中就开始冲刺的一个年份。
无声的时候,周遭的尘埃浮动,也会感到一阵风暴。日子平坦的时候,内心扭曲还是持续转动,便成为了一种华丽衣裳之下的深海世界。不见光景,不见风拂。
早晨,继续下了雨,不小的雨势,许多行为会被按下暂停键。以及,它也不会逗留太久。城市清明,不为所动。以及,又怎么会不为所动。七月让人心碎的一场雨,两场雨,三场雨,失去了同胞失去了原本坚定的,失去了一直平静的。
太平常的一天了,亦是太不平常的一天了。翻天覆地。
我大可不必为了遥远的,并无有家亲的城市有情绪波动,只是每一条消息对于日常生活的打破和冲击,即使相隔万里,又仿佛手足同在。怎不生得一次又一次的疼?
即使是自然规律,即使是生活形态,但我们所谓之灾难,它必是流露暗地里的戴上皇冠的邪容,千军万马,毫不留情。
后来我在和朋友交流之间,写了一段文字,不出多时,河南的这一日暴雨,成为了行文素材,淹没在漫长生活里无数热搜的潮水里:
「自然界在最初的状态设定时,是不是只是做了一个单纯的等级叠加,就像一杯水,我要七分满,有人只是清浅。有了智慧生命,把一片土壤重新规划,自然界的气数被削弱,城市的光辉成为一种绝对正义。我们的立场是守护这样的成果。
火星上的风暴,没有灾难感,上演上演,仿佛一种使然。地球上的风暴,流淌了所有的情感,无力挣扎,气息渐弱,难以控制。
无序参杂颠覆,颠覆搅着悲情,渺小的智慧生物,不论哭喊多大的分贝,也很难回响。尘埃一般的情绪崩塌,随着洪水一起搁浅。
地铁五号线的遇难者名单公布之后,夜晚显得漫长。沿着路面铺开的鲜花,又美丽又苍白。灾难还会有,并且无法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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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七月,同样的生活。
同样的沉默着,同样的渐渐遗忘。」
友人回复如下:
「欲度文明之快乐,必经文明之痛苦。文明衍生,智慧体认为掌握自然规律,如登高峰,一览众山小,认为自身乃万物之本。
但也许,我们只是参与了自然规律的演变过程而已,包括我们快乐和痛苦的切换。正如火星的万物寂寥,生命的出现,对自然规律来说,也许是一副调味剂吧。
只是,无论是一杯水下,已觉七分满,还是只觉清浅,终须有人调和,与自然达致平衡,是谓:未达终觉浅,过犹是不及,适中味增生。
但最终都将沉默,甚是被遗忘,之所以继续,是所谓生命的顽强。」
以此,悼念逝去同胞,惜念依在身旁——之亲之友,之分分秒秒。
时间强大的能量,能筑基厚情,亦能薄寡人世。热潮暗涌,新鲜的令人振奋的,即使是一种不公,都值得更多的关注——必当如此,有失公允又怎么能不被放上台面处刑,上升到国家颜面和民族自豪感的时刻,任何污损都是极大罪恶。那一夜的国人应该都不得安眠,但也从唯金牌论中渐渐剥离。精神上更有风貌,心态上更具肚量,一时之间,大家仿佛长城。万里长城。
奥林匹克的精神,本是需要无私广度的,在挑战人类体能极限上,形成了演出感。开幕那一夜的演出,另一端是洪水猛兽侵蚀了富饶的土壤,流离失所和灯红酒绿,这个世界啊,滑稽华丽,浑浊热血,矛盾刺激了矛盾,矛盾升华了矛盾。2021也不得不堪称是手持利刃脸淌慈祥,在年中的时候就开始冲刺的一个年份。
然而,大部分普通人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我们歆羡奥运首金获得者杨倩,在一个暑假里顺便参加比赛拿回两块金牌,顺便被保送,顺便收获一些物质奖励。爽文女主也不敢这么写,但实际生活中,真真切切并热热闹闹地在发生,在繁衍,在刺激每个普通人的大脑和神经。
独立个体之间的差距感仿佛海啸。
欢呼之后,自己亲手打造的生活,又以绝对的上风告诉自己,如此活法,也值得歌颂。站在自己想要坚定的土壤里,风帆旗帜在身边流转,星星月亮照常会面,手作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也可以在日记本中骄傲。
普通人在扎扎实实的平凡生活里,坚韧而柔软,仁慈并潇洒。
这个月里,我又恢复了多年以前的那般机械感,早起准备便当,固定去店里工作,每天都有新鲜的创意,开始和更多的人碰面。不,这怎么是机械感,打破曾经的生活工作模式,进而在新的模式中生长,发芽开花,值得表扬。
一天下午,冬冬邀约去一趟西山。美丽的夏日傍晚,我们在岛上开快车,站在湖边等日落,天空美得无可救药。
我问:此时会不会觉得人生好值得啊?
她们:任何时候我都觉得值得。
悲观的人,总是会因为小事失落,也会因为一点点美好,重新燃烧斗志。
我找了几位尊敬并欣赏的老师朋友,和他们聊了些内心之中如海潮一般循环往复的茫然,整理了各位给到的建议,有一种重新开始的意义,也有一种脚踏实地的安稳。
我迷惘,但我并不无助。这是人生三十之后,最值得举杯痛饮的时刻。
昨天睡前在家里发现了一只配色极为漂亮的小蜈蚣,在整个人惊愕之余,它以矫健的步伐逃离了我的视线,后来我余悸未消,枕雨入眠。它更害怕我的,我是如此庞然大物,但我又何尝没有害怕它,仿佛它是置我于死地的一滴毒药。
人类会被微渺的病毒致死,复杂并了不起的身体结构溃于蚁穴,地球那么大不过下了一场暴雨,带走了那么多的生命和日常秩序,悲悯,铿锵,无可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