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岁那年，也是雷雨之夜

二十七岁那年，也是雷雨之夜
借宿秦岭，目睹一只野兽死去
这时我看见远处湖面残灯如星
而它至死没能开口说话
望着我，以某种血脉或命运
以它的愉悦恐惧与穿山越岭
我想，一定有什么是不为人知的
躲在帐篷下我已如此残缺不堪
而你遥远美丽，整晚都忽明忽暗

——《地球琐事》

徒步的时候，夜里走在深山里的乡间小路上，碰到晚归的村民，他们会跟我说，晚上一定不能在山里走，野兽多得很。像这样的情况我遇见不是一两次了，我往往是听天由命——事实上，有时候我更担心那些野兽，他们见到人类，应该会更害怕吧？我跟村民打听，此地距离乡镇还有多远，听他们指路而后匆匆离去，而我继续走在半山间。

夜越来越深，移步换景，远处所见也在逐渐变化，有时候是幽蓝的山，有时候是泛着零星火光的湖水，有时候能看到孤独的车灯在林间移动，更多时候只是被眼前的树木遮挡住，什么也看不见。

是的，夜里走路就是这样，什么也看不见——即便抬头真的能看到星空，近处树叶的响动也清晰耳闻，但心底的感受就是什么也没有。世界没有了，自己也没有了，只是步履不停不知疲倦地往前走着。

这样的时刻，在远处的某地，会有人意识到我正在做这样无用而乏味的跋涉吗？当一个人尝受过最孤独的时刻，似乎更渴望被人所感受；而他被人所触碰所理解的时候，却又无可避免地会被那些极致的孤独所唤回。人都是这样矛盾重重而又幽微复杂生物吗？还是说，只是你和我如此？

想到你如此遥远，如此美丽，却又总是忽明忽暗，犹如夜旅途中的星火，我的心又变得荒凉而平静起来了。

音乐：纪录片《森林之歌》

图源：MONO

诗文：李倦容

2020年6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