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卫辉】陈鸿溪丨数儿痴老赵 / 四六文摘

数儿痴老赵

文/陈鸿溪

老赵六十多岁了，据说是小学毕业，脑子还是很灵活的，就是口算能力差，对数字反映迟钝，属于数儿痴，也有熟人开玩笑地戏称他是“不透气儿”。

人家买东西从来不算账，更不问价儿。可是，他年轻时却做过买卖。

那时，他家种了二亩蔬菜，就开着三轮车十里八乡游街，他还专门学习了“称”的读法，那——咋算账呢？交易时，老赵总是底气十足地报出斤数，比如，萝卜八毛一斤，十三斤多少钱呢？老赵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兄弟，你算吧！谁算都一样！”当别人随口说出钱数时，老赵会略一皱眉，显出一副疑惑的样子：“这个钱数对呦？”别人就会底气十足地陈述一番：“十斤是八块，三斤是三八两块四，总共是十元零四毛，咋不对呀？”。这时，老赵会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对对对，不好意思呀！是我算迷糊了。”就这样，愣没有人看出破绽，谁会想到，眼前这个能说会道的买卖人竟然是个数痴呢？

那天，他到朋友家串门，朋友家开了一个小卖铺，朋友出去方便，让他看会门儿，几分钟就来。朋友刚走，恰巧来了一位顾客，要买一箱营养快线，箱上标价是四十五元，顾客着急走，等不上主家来，老赵就热心地“老板”了一回。当顾客递上一张百元大钞时，老赵挠了挠头，慢条斯理地喃喃自语：“嗯——四十五元，你给了一百，嗯，你有五块没？你给我五块，我找你五十吧！”顾客也不假思索地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零钞，抽出一张五元的纸币递了过去。不一会儿，朋友来了，听完老赵的一番“表功”，朋友哭笑不得：“老伙计呀！你，你可是好心办了坏事了呀！这多收了人家钱，不是断了自己的生意么？嘻！这顾客也算是有意思！”老赵一愣一愣的，半天还没有反应过来啥事？

老赵有一儿一女，当年，闺女回到娘家常常“诉苦”：婆婆对她和小姑不公平了，说话不中听了，办事儿抠门儿了……老赵狠狠地瞪着闺女，厉声吼到：“啥都是婆婆的毛病！就你没有毛病？天天回来都是这一套，你是晚辈儿，先做好小辈儿应该做的事，再嘟噜吧唧说婆家坏话，就别回来了！”吓得闺女再也不敢吱声了。

老赵热心肠，总是将心比心，善于从自身“开刀”，处理过很多难缠的家务事，街坊四邻中颇有人缘。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老赵弟兄六个，儿子辈儿，孙子辈儿，整个大家族足有三十多口，每年春节，老赵弟兄几个都要轮流举行一次七八桌的家宴。他每次都要“讲话”，主题就是强调家风和家族规则。作为老大和尊长，家族都尊重他，就是老四家的三儿子赌博成性，冷待父母，不务正业，属于屡教不改。老赵在二两酒的刺激下，当着整个大家族吼道：“咱赵家男人，可以好吃，好玩，这都中！只要你走正道。但是，谁要是赌博，不务正业，都不准支持他一点点！咱赵家不要败家子儿！”这三小子快三十岁了，整天鬼迷心窍，赌博没少输钱，家庭常常“狼烟四起”，他刚刚不耐烦地嘟噜了几句，老赵就走到了他跟前，拍起了桌子：“小子，你再敢去赌，我就敢打派出所电话，你随便恨我，我老赵不识数儿，但心里不瞎！”几十口人的聚餐，瞬间静的出奇，大家都目视着他愤怒的脸庞，只听到老赵大口喘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