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森:护城河畔的“快走军团”
护城河畔的“快走军团”
作者:曹森
护城河修好三年了,三年来的多数个早晨这里总有我的身影,尽管没有凭栏而立的闲情,却有沿岸而履的兴致。确切点说,这是我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光。虽然最多占用一小时,可这是我值得骄傲的阳光时段,我自豪华彩的生命律动。我的身前身后,是熟悉与不熟悉的面孔,是亲切的问候真诚的致意,是隔岸招一招手,回眸点一点头的纯情。
在这里,我看到过轮椅上的丈夫站立起来了,他的妻子从此年轻了许多;我也看到过一个跛子在吃力地随着“大军”前行,每一次从他的身边过去,能瞅得清他的汗水淋漓;一个领着小狗的大姐,最初晨练的那阵子,她的脸色紫红的发青,还戴着口罩,衣服穿得很臃肿。一年多过去了,模样儿大变,衣着利索了,脸色好看了,身后还跟着老伴……
这天早上,朝霞满天,河水幽蓝,坚固的城墙也仿佛温情了许多。桥上桥下不少生面孔儿。我边走边听得桥头的对话:
“今年够九十不?”
“差两岁了。”
我走的很快,仅仅听了这么两句,但心潮却汹涌激荡起来。在那样一个特定的环境下,可以自然联想到这是一个生命的样板:八十八岁还出来晨练,还有着他岁月的远程目标。霎时我自信了许多。
是的,在这里我有理由自信,沸腾的护城河畔是我的用武之地。三年来,我是这里走得最快的人。至今,无论男女老少,无出其右者。也由于我的“年高步快”有人不服,明追暗撵着换了一拨又一拨,以至把个“东城壕”带动的成了蔚州城的“快走军团”。
于是人们说我是专业选手,还有人说我是体育老师,我淡然一笑。其实我的“快走”只是从“苦”中过来的。儿时家贫,难有双合脚的鞋,我便光着脚丫子参加中学生校运会,百米拿了第三名。参加工作后一直晨练长跑,为得是少病不药,将有限的薪水用在刀刃上。功夫不负,天道酬勤。38岁时去北京煤干院进修,面对许多二十多岁的大学生,我先后夺得校运会百米第三、1500米第四;环校越野跑第一名。
无论做什么,好的成绩都不是一日之功,思想正确目的明确亦很重要。如果说儿时的我属争强好胜之心,那么成年之后坚持锻炼更侧重于强身健体。但不管是哪种情况,必须一如既往,必须真诚地付出。
沸腾的清悠悠的护城河畔,每一个运动着的人们都是一曲生命交响乐,都是一部厚重的书。在这里,白发也像朝阳一般,辉映着灿烂的光芒;汗水犹如雨露一样,滋润着生命的根脉。时光荏苒,风华不再,尽管上些年岁的我开始由“跑”改为“走”了,但我依然没有淡漠“生命在于运动”的理念,只是方式要讲究一些,心态要平和一些。“快走”乃我目前的“量身打造”之方,是据情而定的科学的“健身方案”。
我们的“军团”里,自然也有喜怒哀乐。擦肩而过的时候,问候之外,也难免将最着急的事情垂询一二。“我家的小孩学习成绩下降了,老哥你可有好法儿教教?”。有时也难免有意外发生。一个老太太将七十多年的老腿抬在护栏上,兴致勃勃地压着,一不留心那绣花的鞋儿跌落在水中,一帮子老少爷儿们从林中折来木棍为她打捞;曾经天天伴我们而行的大黄狗失足落水,嗷嗷的叫着,我们拽着它的主人,主人拽着它的腿……那一幕,场面壮观,真情可叹。不同的生命物种,成了一个和合共生的团队,可是因了世间的谐然大义?
我想这个“军团”的成员,还不是纯粹意义上的“活命哲学”的信徒。正如我。近年来身有一种不明真相的疾患,几次检查亦病因不明,老妻和亲友们都说你不能那样快走。可我怎么也管不住自己。我以为我不觉得累,几里地的路程下来,身有潮热,筋骨舒坦,脚步轻盈。这为何不是一个好日子的开头?如果我停下来,用不了几日,上楼都觉得喘,腿都拉不动。我会立马感到老迈临近。所以,我一直在这样告诉自己,活一天,就精精神神的做点事情,哪怕是猝然倒下,也比病怏怏的给人找麻烦好。
其实说来道去,这里都渗透了一种人生价值观,反映了人对生活的一种态度。正如我在《古城堡里看蔚州》中讲到的“青衣和小生”。在下关村戏剧票友的舞台上,她们是“拉长班”的台柱子。尽管青衣有一个常年卧榻的丈夫;尽管小生家境还很困窘。但她们都会面对现实,笑对生活。有时候登上台来,她们显得很憔悴,精彩的表演之后一定掩隐着什么难言的苦衷,可是她们却用自己的付出愉悦着观众们的心灵,她们在这里找到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