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是年少,韶华倾负
我的童年是幸福的,我出生的时候,爸爸已经48岁了,我的上面还有三个哥哥,我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子,从小在父母兄嫂的溺爱下幸福地生活。我们军区大院,还有一个叫白丹妮的女孩儿,她爆炸地美丽,爆炸地洋气,可她却连一加一等于二的简单算术都不会,她的爸爸姓白,是个参谋,因身材肥胖,大家背后叫他爸白地主。
我的童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日子幸福美满。但我记得被妈妈痛打了一次,给我的人生上了一堂睿智的课程。我8岁那年,白丹妮带着她的弟弟来我家玩,她的弟弟4岁了,和白地主一样胖胖的,像韩国香猪,走路总是滚滚蛋蛋。白丹妮对我说:“优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爸和我妈说我弟弟的头骨是软的,他们买钙片给弟弟吃,我很想知道,弟弟的头到底是软的还是硬的。”白丹妮的话,我的心似乎闯进了一缕新奇的阳光,让我豁然开朗,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我对白丹妮说:“我们找根针,刺一下你弟弟的头骨,就知道是不是软的了。”白丹妮点点头说:“你就是比我聪明,我就没想到。我摁住我弟弟,你用针扎他的额头。
我将手伸到抽屉里,找了一阵,却找了一个注射器用的针头。白丹妮一个熊抱,将她弟弟摁倒在地上,我小心翼翼地拿着针头迟迟不敢下手。白丹妮的弟弟嚎叫声越来越惨,又踢又咬。白丹妮眼看摁不住了,大声说:“你快扎呀,亏你妈妈还是大夫,和打针一样,扎一下就行了。”我闭着眼睛,狠命地用针头刺了一下白丹妮弟弟的头骨,然后迅速拔出来。白丹妮的弟弟连滚带爬地哭号着,蹬开白丹妮,夺门逃命去了。白丹妮问我:“我弟弟的脑袋是软的还是硬的?”我茫然地摇摇头回答:“我太害怕了,没感觉出软的还是硬的。”白丹妮说:“我把他拉回来,你摁住,我来扎。”我们出门寻找白丹妮的弟弟,他如黄鼠狼一样见了我们跑得没了踪迹。
白地主下班之后,不见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于是酷刑逼供白丹妮,白丹妮只好实话实说。白地主一脚踹开我家的楼门,让我妈赔偿他的儿子。爸爸正好也下班回来,两家人全部出动,寻找白地主的儿子。后来,在食堂的菜窖中找到了白地主的儿子,小胖孩儿两腮挂着泪痕,已经熟睡了,额头上有一个被针尖划伤的痕迹。妈妈满怀歉意地向白地主一家人赔礼道歉,好话说尽才化险为夷。回到家里,妈妈问我:“是你扎得人家吗?”我点点头,母亲抡起掸子,劈头盖脸地抽打着我,边打边哭:“我造了什么孽了,生出你这样黑心的丫头,亏你也能下得了死手,万一扎在人家眼睛里,就把人家孩子一辈子毁了。”爸爸的警卫夺过妈妈手中的掸子,将我抱出家,开车将我送到大哥家。
第二日,白地主申请调令,要去沈部工作,说被我全家人欺负的无法立足了。我在大哥家住了一个月,白地主调走之后,妈妈将我接了回来。多年之后,倒南海舰队演出,我见到了白丹妮。想起我们做的事来,虽有抱歉也有暖暖的回忆。白丹妮从手机中翻出他弟弟的照片,那个肉球一般的小孩,已经长成虎背熊腰的大小伙子了。白丹妮说白地主到现在对我扎他儿子还心存芥蒂、耿耿于怀。有许多时候,生命若梦,回首处,梦过嫣然。童年是一个充满梦幻而又色彩斑斓的名字,童年的生活更是变幻莫测、五光十色、灿烂多姿。无怪乎人们都用“年少无知”来形容童年,的确,孩提时代的无忧无虑和天真好动给目已的童年染上了丰富的色彩。
多年之后,我领悟到了妈妈伟大的母爱,爱需要资源,在每一个妈妈的资源背景下,她都以自己的方式爱着孩子,打骂也是爱的一种。妈妈明白,日后我会长大,我不是一个孤立的个体,我会生活在这个繁杂的社会中,面对很多艰辛与压力。每个人的能力、情商、自制力都是有限的,妈妈在她的能力范围内,给了她能给予我的爱,告诉我,做了坏事承担的后果远远不止母亲的一顿暴打。多少贪官机关算尽草菅人命、毁人前程,多少奸商藏头露尾捞取不义之财、良心丧尽,多少暴徒丧尽人伦残害无辜、目无王法,打败你的不是对手,甩掉你的不是时代,而是你家族中遗传的思维与贪婪的观念,妈妈打我的时候,她的心也痛,痛是生活中的大营养,人生舞台的大慈悲。痛过,或锥心刺骨,或痛苦欲裂,或阵痛钝痛,个中甘苦滋味,记忆深刻。
曼妮心语:那一身江南烟雨覆了天下,容华谢后,不过一场,山河永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