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雨丝】| 闫永芳作品:母亲的歌谣
儿时的夏夜,我和小伙伴们在大门口捉迷藏,山楂树下跳皮筋,巷子里打羽毛球。玩疯了,跑累了,倦了,困了,渴了,才和鸟儿一样知道归巢了,回家了。黑着脸,淌着汗,一进门抓起缸子里的水就咕嘟咕嘟喝了个够。脚丫子都懒得洗,趁母亲不注意扔掉脚上的鞋子一头就扎进了炕里。
灯下的母亲正做着针线,总是嗔怪地放下手里的活儿就去打热水。母亲把我从炕角拉起,我迷迷糊糊就是不睁眼。母亲给我擦擦脸,又给我洗洗脚。心疼地喊我快快睡觉,疯跑了一天了,别再把炕尿。
可我每次总是一洗完脸,就特别的清醒,还特别的来劲,我使劲地抓着母亲的手就是不肯丢开。
母亲只好哄着我,把艾草点燃,细心地插在门口的香炉上。艾草的清香徐徐而来,弥漫在桌前、炕角。母亲拿来大蒲扇,坐在炕沿边儿,一手轻轻地摇着蒲扇,一手轻轻地拍着我肩。
“月儿明,风儿清,枯叶遮窗棂,小蛐蛐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声。琴声儿轻,风儿动听,摇篮还摆动,娘的宝宝,睡在梦中,微微地露了笑容……”
我在母亲轻声低吟的《摇篮曲》中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上小学时,班里的女孩子们经常坐在一起讨论,谁谁是亲生的,谁谁是抱养的,说得还特别神秘,惹得不少人坐在角落里偷偷地抽泣。有的嫌母亲偏心,重男轻女;有的嫌父亲固执,不打就骂;有的说家里没温暖,父母离婚,她成了没人疼没人爱的野孩子。
……
女孩们坐在一起好像还总结了一条“真理”:如果是亲生的,父母亲肯定说是捡的,要的,抱的,换的,垃圾堆里拾来的,臭哄哄的。如果是抱养的,父母亲打死也不会承认,只会说,快看,长得和你爹一模一样,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放学后,我一进门就扔下书包去问母亲:“妈,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呀?”母亲正在做晚饭,头都没抬一下,冲着我就答“捡的,垃圾堆里拾的你。”我呵呵一阵傻笑,扭头就把母亲从后腰抱“我才不是捡的呢,我跟我妈长得一样漂亮。”“臭美,你跟你爹一样死皮。”母亲推开我,让我去做作业。我扭头高兴地就打开了一旁的收音机,那时正流行一首歌曲《妈妈的吻》。
“妈妈曾给我多少吻,多少吻。吻干我那脸上的泪花,温暖我那幼小的心,妈妈的吻,甜蜜的吻,叫我思念到如今。……”
初中三年级那年,全国各大电影院正在热映台湾电影《妈妈,再爱我一次》。听说特别感人,剧中小强的生世牵扯了无数人的心。凡是观影的人全被打动,电影院里哭得稀里哗啦。我央求母亲带我去看,母亲说,马上临近中考了,不能请假耽误了课,学习重要。我背着母亲和同学一起请了晚自习的假,偷偷地跑到了电影院把电影瞧。电影果真很震撼,我止不住地把泪抛。回到家里哪知道老师早把母亲找,我知道自己闯了货,一声也不敢吭,更不敢抬头往母亲身上瞧。可是母亲并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还鼓励我好好参加中考。说一考完试,就带我去电影院,把电影重新好好地瞧。
坐在电影院里,我扯着母亲的衣角,怎么也不肯丢开。电影里的剧情其实我已知晓,只是不忍心让母亲流泪,伤心和难过。我一个劲儿地说“妈,这都是导演导的,全是假的。”可一扭头,却发现,母亲脸上的泪,早已随风飘。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了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了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
不知不觉我已长大,母亲也老了,青丝变白发。可每次回家,母亲总爱做我爱吃的饭,让我陪她说说话。
“妈妈,烛光里的妈妈,你的腰身倦的不再挺拔,妈妈,烛光里的妈妈,你的黑发泛起了霜花……”。
再听这首歌时,我也成了一个妈妈,我想把些歌唱给儿子听。
作者简介:闫永芳,山西长治市人,从事教育教学工作十多年,喜欢文学、绘画,热爱生活,追求完美,善于捕捉美、发现美、创造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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