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传记】孙传海‖独闯内蒙（2）
作者简介
孙传海，1968年10月出生于山东平度，大学学历，中共党员，1987年独闯内蒙古后先后在乌拉特前旗蓿亥中学、大佘太中学、旭日中学从教十余年。2003年考入中共乌拉特中旗委员会宣传部，并工作至今。曾任《临河晚报》《巴彦淖尔晚报》《巴彦淖尔日报》记者，《乌拉特中旗周刊》主编，乌拉特中旗电视台《今日视点》栏目制片人，在《巴彦淖尔日报》《内蒙古日报》等地市级以上媒体发表过新闻作品1500余篇，著有新闻作品集《梦回草原》。现兼职巴彦淖尔市网络与新文艺群体协会副主席。
人物传记
独闯内蒙（2）
孙传海
列车惊魂
真没想到，第一次坐火车就让我惊心动魄，差一点被“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一九八七年农历正月十九日中午一点多，三哥和妹夫骑自行车把我送到了蓝村火车站。三哥临走时，走到我跟前，又安顿我：“路上小心点，注意小偷的。记住，在外面不行，就赶紧往回走。”说完骑上自行车，和妹夫返回去了。
三哥和妹夫走后，我按照四姨夫事先在信上的嘱咐，买了一张从山东蓝村到内蒙古乌拉山的通票。我拿上这张通票，第二天在北京中转站签字，再坐通往内蒙古乌拉山方向的火车就行。
父亲一共给我借了70块钱，我自己有17块平时攒下的零花钱。这样我一共有87块钱。从山东蓝村到内蒙古乌拉山的火车票是27元。除去火车票的花费，我还剩下60元。为了预防小偷，我来到厕所里，悄悄地拉开内裤口袋拉链，把50块钱塞了进去，又用力按了一下，见厕所里没人，还笑着来了一句：“哼，注意小偷，有本事你来偷走。”
我把10块钱零钱塞进最贴身的口袋里，也使劲地摁了一下，便走出了厕所，来到了候车室，等待晚上八点多通往北京的绿皮火车。
在通往北京的列车上还算顺利。我一路站到济南，终于在济南站坐上了一个从这里下车的旅客腾出来的座位。
原计划到北京签字后直接坐上通往内蒙古乌拉山方向的列车，谁知道我到北京后，开往乌拉山方向的169次列车已经停止售票。
“明天的票也已经卖完了，后天有票。但是明天有一趟开往包头的火车，你买不买？”
在中转站的售票口，售票员问我。
“买吧。”
我不想在北京火车站等两天时间，在高中学文科的我，地理学得还不错。我知道，去了包头以后，距离乌拉山也就不远了。
“住店不？就在附近。”突然有一个中年妇女走到我跟前问我。
“多少钱一晚上？”
“不贵，10块钱。”
“不住。”我很干脆地拒绝了她。
其实我也是随便问问，我那10块钱不会花在住店上。
于是，我在火车站候车室找了一个空座坐了下来。从当天下午到第二天上午，我困了就眯一会，饿了就吃一个自己带的鸡蛋，还饿就再吃一个鹅蛋。我当时突然发现喝水真的能充饥，就是上厕所比较麻烦，我去的时候还要大包小包全提上。
第二天上午，我坐上了开往包头的列车。
我是一个比较喜欢观察的人。第一次坐火车我就发现，从青岛开往北京的列车上和从北京开往银川方向的列车上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景象：我从蓝村上车时，虽然旅客也很多，车厢的过道里也站满人，但秩序比较不错，至少没有大声的喧哗。但是，从北京开往包头的这趟列车，简直能让没有耐心的人神经错乱，特别是刚上车那会，为了能找到一个座位，一股股人流向车厢奔涌而去，过道里可谓是人头攒动。这时候，小孩子被挤疼时的哭叫声，大人互不相让的怒骂声，一些已经坐在座位上正在看热闹的嬉笑声，在狭小的车厢里相互交织，让人的脑袋嗡嗡作响。幸好我买了一张有座的票，要不，我也是挤在过道上，练上十几个小时的“站功”了。
坐下后，我发现对面的座位上坐着一对男女，我猜测那是一对夫妻。看岁数俩人也就是二十八九岁的样子。男的长得浓眉大眼，看上去比较文静，身高估摸有一米七五左右。他坐下来后眼睛一直盯着窗外，做深思状；女的坐下来后，和男的说了几句话，就趴在小桌子上睡觉了。
我和那男的一样，坐下来后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任凭自己浮想联翩。父亲无奈的哀叹、母亲伤心的泪水、哥哥耐心的劝说的画面，又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知道家人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真的不愿意将自己美好的青春就那样默默地埋没于那个贫困的家中。树挪死，人挪活。我就想，我到内蒙古后不一定真的能闯出一番天地。我不知道我四姨一家住的乌拉特前旗的农村是一个什么样子，我猜想，那里是不是靠近“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丽大草原，那里的人们是不是骑着马儿在草原上驰骋纵横，放声歌唱。我去了以后要入乡随俗，赶紧和当地人融在一起，如果能找到一个比较好的工作，那多好啊。
想着想着，我也迷糊起来。
“后生，起来！和你们俩人换个座位，你们去隔壁车厢里坐！”
我正瞌睡时，突然被一粗俗的吼叫声惊醒。我抬头一看，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站在跟前。他推了一把我对面正在睡觉的那个男的，大声吼着让换座位。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后生”这个词，心想，你岁数也不大，怎么称呼人家“后生”？难道你是“先生”？
“不换！”那个被称为“后生”男的被推醒后，满脸不高兴。
“哼，你说什么？胆子倒不小，不换？你想咋了？想打架呀？！”
“络腮胡”见那男的拒绝了他，怒不可遏，把上衣扣子快速地解开，专门露出身上带的一把尖刀，接着又把袖子一挽，两眼怒瞪，摆出一副想打架的样子。
我看见“络腮胡”身后还站着一个同伙。
“咋呀，你想咋了？不换就不换，还怕你不成？！”
我原以为我对面的那个男的会乖乖让步，带上媳妇和他们换座位。可是我忘记了有“后生可畏”这个词，只见那“后生”从座位底下拉出一个提包，放在小桌子上，然后迅速地拉开拉锁，把一只手慢慢地伸了进去，手放在包里不动了，两眼也一动不动地瞪着“络腮胡”，一点也不示弱。
“我怀孕了，不方便换座位！”那女的也同样不示弱，瞪了“络腮胡”一眼。
“络腮胡”和那个同伙似乎被这两口子镇住了，眼睛也一动不动地看着后生那只放在提包里的手。
提包里有什么？枪，还是匕首？我发现那“后生”故意“此地无银三百两”，专门让“络腮胡”看看他的手在干什么。
“你！后生！起来！我和你换座位，我就坐在这里，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厉害！”
没想到，“络腮胡”突然转向我，一只手指着我吼道。
“我？我去包头下车。”
说实话，我也不想换。
“我也去包头下车。你少给我啰嗦，赶紧把票给我，我看你活腻了！小心我让你'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那不是血洒塞外了吗？虽然我从小学过武术，真的打起来，他的白刀子不一定被推进谁的身体，但他有同伙，我单身匹马，空间那么狭小，我怎能占上便宜？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好，好，我换。”我赶紧把票给了他。
我原以为“络腮胡”骗我，不给我他的座位票，结果他还挺“仗义”，把他的票也给我了，还真的有座位。
等我到隔壁车厢坐下来时，我看了一眼我戴的电子表，已是晚上十一点二十分了。
我胆战心惊地几乎一夜都没合眼。我不知道“络腮胡”和那“后生”打起来了没有。我感觉那后生也不是省油的灯，真的打起来也不一定吃亏。但是我不希望他们打起来，但愿车上的警察能及时制止他们。
我至今都觉得那“后生”的提包里可能什么刀具也没有，更不可能有枪。他那样做，就像参加武术对抗赛一样，俩人开战之前都要先亮一个架势，他也只是吓唬吓唬“络腮胡”他们而已。
我从包头下车时已近昏黄，已经没有通往乌拉山方向的火车了。没办法，我只能在火车站跟前的小旅馆里住了一晚上。
我至今都后悔，那天我又花了两块五毛钱买了一张通往乌拉山的火车票，其实我在蓝村火车站买的是通票，在包头直接改签就行，不用再花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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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孙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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