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菘:自古雄才多磨难

郭老师:您好!

      从网上看到了您的作品《五十岁》,和您同命运的我,心里边滴溜溜的。“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名士出寒门”是对您的写照。

唉!人生苦短,转眼就是暮年啊!

我搭小就迷戏,听着老爹一腔地地道道的曲子戏长大,痴迷花木兰、白娘子、崔莺莺、王宝钏,痴迷剧中人也痴迷舞台上的演员,以至于痴迷唱戏、痴迷写戏。高中毕业回农村不闻农事、不问农事、不稳农事,拿起心爱而笨拙的笔编起了“大本头戏”《白蛇传续集》,“喷”得是天花乱坠、腾云驾雾……那年石榴花红的日子里,哥哥带我到临汝镇文化站找您——您是他高中时的同学、临汝镇文化站站长,让您帮我修改剧本。

走进临汝镇文化站,迎面碰上一个高低胖瘦正合身且眉目清秀的“干部”和哥哥亲切交谈,大意是说高中毕业后一直没见面之类的话,我心说“这人就是郭进拴!”崇敬之感油然而生,脑子里不知从哪里窜来一串当时流行在大街小巷、老幼皆知的录音唱词:

              “分发头,两边抿,

              花露水搽的香喷喷,

              钢笔别在布袋里,

              说起话字字句句有学问……”。

      等到哥哥和那人握手言别,我才知道这人不是你郭进拴。 

您回来了,敦实实、胖乎乎、眼咪咪的,布衣布鞋、土里土气,让我怎么也和“‘全国百强文化站’站长”,“‘河南十佳文化站’站长”、“《乡音》报主编”、“优秀通讯员”这些字眼联系不到一起,但是,眼前确实就是您——既不能拔高也不能升华的郭进拴……

那年麦梢黄了的季节,您借调到了洛阳地区《豫西报》编辑部,临汝镇乡政府领导通知我补上了“临汝镇文化站站长”这个空缺。戴上“临汝镇文化站站长”的帽子,我丝毫不敢懈怠,竭力学着您的样子不说闲话只干工作,结果在全省“民间舞蹈普查”工作中拿了不少奖项。

生活巨龙拐弯、千方百计地给想当剧作家的我提供着千奇百怪的戏剧创作源泉,那真是戏剧性的一幕啊——几个月后,由于嫂子害怕您的工作“一头抹光一头出溜 ”,逼着您又回到了临汝镇文化站。一个萝卜一个坑,沉思默想了片刻,我怀着沉重的心情、背着沉甸甸的行李沉默不语地给您腾挪了那个地场,应聘去到了一家私人企业……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阳光明媚的1987年春,在各级妇联组织和文化部门的推荐下,作为闲散科技人才的我从一个农民直接转为国家干部,我又背着那套行李走进了蒋姑山脚下的蟒川乡政府,干过宣传干事、当过文化站长、任过妇联主任,搞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计划生育工作、领过“生大气打窑供戏”的乡办剧团、向用血汗换钱的农民征收过“要钱没有,要命几口”的乡统筹村提留…… 

这期间,我驾驭着顶风小船奋力拼搏在生活的漩涡里,既要干好工作,又舍不得放下心爱的笔,还有繁琐的家务、顽皮的儿子,且爱人又远在万里之外的边疆的部队工作……工作之余间或提笔创作,偶有小戏、小品登上省、市、县电视台、电台,窃喜。要知道乡政府领导关心的是计划生育有没有超生的,乡统筹村提留有没有漏征的,我的作品发表不发表,演出不演出,与工作没有任何关系。

我把发表的作品藏着掖着,生怕领导知道了批评自己“不务正业”、“种了别人的田,荒了自己的地”……

每每这时我就想起李贺的“南园十三首”:

    “寻章摘句老雕虫,

    晓月当帘挂玉宫,

     不见年年辽海上,

     文章何处哭秋风”

花开花落,草青草黄,这一晃就是18年啊!

18年里,咱们虽然相处不远,但彼此迫于生计、疲于工作,极少极少联系,直到2001年咱们合作戏剧电视剧《无品乡官》时才见了面。

曾记得2001年写作之余,您给我讲了三则辛酸的笑话,让我笑出了心酸的泪——

第一则:您从《豫西报》社回临汝镇探家时,走进乡政府大院,正逢开饭时候,大伙都拿着碗筷去吃饭,碰上您都和您亲切地打招呼。

第一个伙计说:

“进拴,你回来啦!”

您回答:“啊!”

“吃饭没有?”

“吃过啦!”

第二个伙计说:

“进拴,你回来啦!”

您回答:“啊!”

“吃饭没有?”

“吃过啦!”

第三个伙计说:

“进拴,你回来啦!”

您回答:“啊!”

“吃饭没有?”

“吃过啦!”

……

“当时其实我没有吃饭,诓他舅子们哩!”

肚子在您自己身上长着,自己受饿自己知道,您诓人家谁哩? 

第二则笑话:

七几年到郑州投稿时,晚上为了省出宾馆或者叫旅馆的住宿费,您背着稿子跑到紫荆山大楼附近的毛主席塑像跟前,拿报纸往地下一铺,脱下鞋子往头下一枕,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编辑部的朋友问你:“昨晚上你住哪里了?”

您说:“昨晚上我和毛主席他老人家作了一夜伴!”

朋友大惊。

您说:“真的,今早上临走时我又搂搂毛主席的大脚,流下了幸福的热泪。”

第三则笑话:

有一天您穿着一套崭新的西装走在街上,朋友见了您说:

“哎哟,这么漂亮的西装,谁给你买的?”

您说:“你嫂子呗!”

“嫂子?这么有钱?干啥工作的?”

“人家厉害,在一家跨国公司工作!”

“真的?您充其量不就是个地级文联的作协副主席,嫂子咋跑到国外去了?具体做什么?”

“卖美国安利化妆品的!你说这不是在跨国公司工作吗?”

当您看到我收养的女儿天生丽质且天生弱智时,您安慰我说,“凡事都要辩证的看,在她给你带来无尽灾难的同时也给你带来了用之不竭的创作源泉……”

我知道您半生就是靠着这种乐观主义精神、靠着这种啊Q的“精神胜利法”,一路厮杀,闯关夺隘,克服了常人望而生畏的困难,趟出了一条常人不敢涉足的道路……  

      我心知肚明,您是用您那根勤苦勤劳勤奋勤恳的笔,不分白天黑夜不分春夏秋冬孜孜不倦、夜以继日、日以继夜地耕耘着,以不变应万变,写到今天,以至于案头的作品越摞越多,头上的头发越写越少……“天道酬勤”。暮然回首,您已在灯火阑珊处。不是吗?上世纪八十年代您把您的一家四口转成了“商品粮”(城镇户口),要知道那时候的城镇户口可是个踩不瘪、打不碎、摔不烂 、捶不破的“铁饭碗”,很多在城市工作了多年的局长乡长还都是“一头沉”(老婆孩子户口在农村)户口……而后您又一步一个台阶走进县文联、市文联。您是平顶山市最早的中国作协会员,您站在人民大会堂领过奖、……一切都像剧情的走向一样,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您走进了平顶山市文联,您当上了作协副主席,您当之无愧啊!作为临汝镇老乡且和您有着共命运的我,自豪啊!

      您更了解我,平生无志,酷爱戏剧创作,就像一位久种欠收的农夫,在长达20年的生活、工作中,我用心爱而笨拙的笔,写人生、写生活、写改革大潮中的“风流人物”、写建设洪流中的你、我、他,讴歌时代新人、赞美壮丽河山…… 

      2003年我调进了汝州市文化局剧目创作室搞起了专业创作,斗胆写起了电视连续剧、戏曲连续剧,稿子发给您看后,您打电话给我:“剧本写得很好,看能不能找个影视公司投拍,不行的话就干脆把剧本卖了,先弄几十万花花再说!”尽管我的电视剧投拍无望,尽管我的剧本一文不值,尽管您是一句戏言,但有您这句鼓舞人心的话做铺垫,我把希望“收藏”在了心底……

     “昨天含泪播种,今天欢喜收获。”笔耕不辍20多年,先后在省、地、市电视台、电台、报刊、杂志上演出发表了20余部、篇剧本、曲艺、艺术评论等不同体裁的作品。其中,大型现代戏《谁家灶房不冒烟》由洛阳星光曲剧团国家一级演员张晓红、朱雪娟等演员演出,唱腔优美、扮相俊俏,并由安徽音像出版社出版发行;作家出版社出版了《浪子归来》、《穷途末路》、《看车》等剧本;大型现代戏《谁家舌头不磨牙》、《牛套买鞋》在省级刊物发表;戏曲小品《村长抓鸡》、《城隍告状》在河南卫视《梨园春》栏目演出;小戏《拥军路上》在平顶山军分区汇演中获奖;小品《选代表》在平顶山市人大庆祝建国55周年大赛中获奖; 独立创作的十八集戏曲连续剧《一个巴掌拍不响》在《艺苑》杂志连载,并获一等奖;现代戏《牛蹄沟》、《有钱难买鬼推磨》、《情系山乡》等多个剧目在平顶山市荣获一等奖,得到了专家的首肯。另外与人合作的三十八集电视剧《天歌》在河南省委宣传部征稿活动中获奖 ……

得知这些来之不易的成绩,您既为我鼓掌又为我喝彩,我在心底也曾经无数次感激您给我的鼓励!

     《闪光的足迹》的出版,既给您的半生坎坷做了一次全方位、全过程的总结,同时也给您的作品做了全境、全景的结集。

     五十岁,正值壮年,如日中天,正是创作的高峰期,也是收获的黄金季节,希望您能“抓住机遇、深化创作”,迎接更富有挑战更富有灿烂更富有辉煌的明天!

相信“在科学的道路上是没有平坦的大道可走的,只有那些在崎岖的山路上不畏劳苦勇于攀登的人,才有希望到达光辉的峰巅!”仍是至理明言。

正因为丁香是苦涩的,才奋力开出了喷香的花! 

还是那句说了几十年的老话:

祝您创作丰收!

                                         2009年桃月   

(作者系中华网络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著名剧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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