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推荐】之馨:原创散文《黄洋打工记》
黄洋打工记
(散文)
《智泉流韵》特邀作家: 之 馨
黄洋大学毕业考工作,几次考试都没被录取。
因为工作没着落,个人的事不好解决,所以,黄洋二十有八,依然光杆,成了“大圣”(剩)。
黄洋只好去打工,于是,坐上了开往Y城的客车。
客车在柏油路上行驶,黄洋心乱如丝!
挨边,歪脖大叔问:“咋啦?”
黄洋牵强一笑说:“心情不太好。”
歪脖大叔说,他也有伤心事,歪脖大叔讲了他的伤心事,然后流下了眼泪。
黄洋对自己说:
“曾经沧海难为水,(唐朝元稹)
除却巫山不是云!”
比着歪脖大叔,自己还不算太悲催!
客车到站,黄洋下了车,先解决肚子问题。
黄洋来到了路边卖稀饭的滩位前坐下。
“吃饭吗?”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站起来打招呼。
黄洋点点头。
中年妇女抓起碗盛饭,转身间,把手伸进嘴里,抠出黄浊牙上的绿菜叶,两个黑指头卷成圈,“嘣”,绿菜叶被弹出去了。
“别别别别”黄洋赶紧站起来阻止说:“别盛了。”
“怎么了?你不是吃饭吗?”
“不吃了。”黄洋说着提包走人。
“神经病!”
黄洋把包放在地上,卷着胳膊袖走过来说:“刚
才说什么?”
“走吧走吧。”中年妇女红薯面黑窝窝馍一样的脸,一脸不耐烦。
黄洋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歪歪头,提起
包走了。
黄洋来到包子店前,这里有小笼包子、稀饭、小菜。
“包子多少钱一格?”黄洋问。
一位貌似打工的中年男的走出来说:“五十九。”
“多少钱啊?”黄洋以为听错了。
“五十九一格。”男的重复一遍。
“天价?!”
“老板说,咱这包子馅是颈背肉,猪身上最好的那块纯瘦肉,你尝尝,保证你不吃不知道,一吃忘不掉!”
“那就开开眼界吧!”黄洋放下包坐下来。
一个小菜十九元,黄洋要了两个小菜、一格小笼
包子、一碗粥。
结账的时候,中年男的说:“九十九块九。”
黄洋拿出一张一百元给了中年男子,转身离开。
在找出租屋的路上,黄洋肚子出事了,揭着疼,整个肚子疼成了一块,就像孙吴空扭住了肠子。
黄洋一边捂着肚子,一边跑着找到了厕所。
黄洋在厕所里受罪:“哎呀——,疼死了——!”
“怎么了你这是?耗子咬住了?”歪脖大叔进来了,见是黄洋奇怪地说:“还是你?你在这叽啦啥?”
“大叔,我……肚子疼,呕!”黄洋说着差点吐出来。
“快去医院啊!”
“我起不来了,……肠子……肚子……都快……
呕!都快……拉出来了。”
“那你咋办啊?”
“这里有卖药的吗?”黄洋一边捂着肚子一边问。
“这里是厕所,厕所里没卖药的!”歪脖大叔捂着
鼻子说:“外边有卖药的,出去厕所,左拐拐右拐拐,就到了。”
“麻烦大叔给我买……点药吧?”
“什么药?”
“盐酸……黄……黄、连素。”黄洋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张五元钱,还没递过去,歪脖大叔一把抓过去,一步三尺出去了。
黄洋吃了药,由歪脖大叔搀着走出厕所。
顺着大叔手指的那一家出租屋,黄洋来到门前敲门。
大门紧锁,里边没反应,黄洋无意一撇,前边也有一家出租房,黄洋来到了这一家。
这是一个半封闭式的小院,正房三间两层半,第三层只有一间,其余地方是凉台,一边是楼梯,建筑面积大约一百平多米。
楼房大约十年左右,因为失修,破烂不堪。
正房对面,是厨房,厨房是一坡青瓦房,不大不
高,黑漆八扭。
水灵灵的歌声,从一楼房屋飘出来,飘荡在庭院里:
“月儿弯弯照高楼,(歌词洪湖赤卫队插曲)
高楼本是穷人修,
寒冬腊月北风起,
富人欢笑穷人愁!”
歌声就跟收音机里唱的差不多。
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奶奶走出来,把黄洋领着上楼。
楼梯是铁制品,扶手是一根钢管,脚踏处是一块铁板,脚前边是大窟窿,如果不小心,就有腿脚别进窟窿里的危险。
黄洋提着包,跟着奶奶小心翼翼上了三楼。
三楼房屋的门已经变形,开、关都很不容易,窗户上边有一个烂雨搭,雨搭只有一个角连着墙,其余的滴溜着,千钧一发!
房屋超不过十平米,屋里一张破床,一张烂桌子,桌子没有抽屉,几张脏纸盖着黑窟窿,房间被厚厚的尘土覆盖着,就像铺了一层灰色塑料布。
住一夜四十元,住一月三百元,如果做饭,一顿饭加一元。
黄洋交了四十三元,打算先住一天,等找到工作
后,再找出租房。
黄洋开始打扫房间。
悠扬的歌声,又一次从一楼房屋里飘过来:
“杨柳低头愁正长,(歌词电影胭脂插曲)
落花如雨下春江。
随波逐流翻腾去,
今生飘零到何方!”
歌声悠扬、余音绕梁、凄凄泣泣、寸断柔肠!唱的人进戏,听的人掉泪!
“好爽,这里还有一位歌唱家!”
黄洋收拾完房间,洗了澡换了衣服,准备走出
去,一睹歌唱家风采!
黄洋拉开门,一位姑娘正站在门前:
姑娘修长的身材穿着洗得发黄的衣服,就像干树枝上挂着两片白菜叶;苍白的脸,让人想到地窖里的红薯芽;两道眉毛还算清秀,就像王洛宾的那句歌词:
“你的眉毛细又长,
就像树梢的弯月亮!”
“进来吧!”黄洋热情地说。
姑娘带着木然的脸进来坐下,抑郁的神色对你说:她有心事!
“刚才是你唱的吧?”黄洋问。
姑娘点点头。
“唱得真好!我还以为是电视机里唱的那!”
姑娘话不多,总是点点头。
闲聊中,知道姑娘叫林平,二十三岁,在歌舞团上班,月薪两千多元,未婚未恋。
送走了林平,黄洋来到了凉台,楼下“呯”的一
声关门声,牵出了黄洋的思绪:
初次见面,黄洋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或许,上帝让他来到这个城市打工,就是为了让他邂逅他的另一半,黄洋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宽慰心境!
秋高气爽,新月如勾,黄洋背着双手,在凉台上踱步。
徐徐清风,黄洋沐浴着晚秋的清爽,陶醉在大自然赋予人的无法形容的心旷神怡之中!
黄洋思绪飘扬,忍不住赋诗两首:
一
四合碧空尽,
皓光辉粼粼。
低声明月语,
挚手摘星辰!
二
清辉轻纱柔,
流子站晚秋。
今夜高风爽,
寂寥不觉愁!
林平的出现,使黄洋打算在这里住下去!
次日,天还没亮,黄洋便跑到市场上筹集生活用
品。
中午时分,黄洋匆匆回来,用主人家的电磁楼做饭, 线路不是短路就是跳闸,半锅水,烧了一个多小时还没烧开。
黑乎乎的厨房又低又闷,巴掌大的窗户,两扇窗子一扇死着,一扇滴溜着,黑窗纱被胡得透不过风。
黄洋站在电磁楼旁做饭,汗流如注。
黄洋擦擦汗水,站在房檐下,一阵清风拂过,好爽!
突然,头顶“哗啦”一声巨响,黄洋一个箭步窜回厨房,原来是三楼上的雨搭掉下来,不偏不倚,正砸在黄洋站着的上空,在房檐的阻挡下,雨搭翻个跟头,掉在地上。
“好险啊!”要不是房檐挡住了雨搭,黄洋立即去见马克思!
黄洋拾起雨搭,放在看不见的地方。
水终于烧开,黄洋下了面条。
林平掀开竹帘从屋里走出来,来到厨房,仍然一张木然的脸。
“我的饭做好了,待会,尝尝我的手艺。”黄洋一
边搅着面条,一边对林平说。
林平没吱声,径直来到擀面桌旁。
黄洋关了电磁楼,准备取碗盛饭,这时,只听“唰”的一声,黄洋额头一阵辣疼,接着,什么知觉都没了,鲜血顺着面颊流下来。
黄洋定神看时,林平高举着刀,又一次朝他砍过
来,大有把他置于死地而后快的冲动!
黄洋来不及说话,拔腿朝大门外跑去……
黄洋抱扎好伤口,匆匆往租房子的那一家走去,他一定找林平理论清楚,找她奶奶要回医药钱!
“怎么了?”歪脖大叔又出现了:“你不是在这一家住吗?”
“他家没人,我住那一家”黄洋说着一指。
“你怎么敢住他家?”大叔生气地说。
“怎么了?”黄洋不解地问。
“怎么了?挂花了!”
“这……”
“他家有疯子!”
“疯子?你是说林平……”黄洋一头雾水“她说她在歌舞团上班,月薪两千多啊!”
“狗屁!她在她家上班!”
“原来……,哦,怪不得……,她咋疯了?”
“这个……”歪脖大叔摆着手说“不知道。”
“她病成这样,家人怎么不给他治?”
“她爸妈离婚了,妈在路边卖稀饭,瞅,那就是她妈。”歪脖大叔指着卖饭的中年妇女说。
“她?”黄洋诧异了。
“你认识她?”
“早领教过了!”
“爸就在那个包子店打工,深更半夜才回来。”
“原来包子店那个帮凶是她爸!”黄洋自语说。
“你在嘟噜什么呀?”歪脖大叔问。
“没……,没什么”。
“奶奶七十多岁了,气管炎病,自己顾不住自己,谁管她?”
黄洋回忆起来了,昨天领他上楼的时候,奶奶上气接不住下气,很是痛苦。
黄洋说:“她们家也挺不容易的,算了算了!”黄洋不再要医药费了,老和尚卷铺盖——离庙!
黄洋在屋里收拾行李,门“吱”的一声开了。
“你你你,别过来!”
黄洋吓蒙了,抓起身边的提包,挡住脸,心里“呯呯”直跳。
是奶奶进来了,给黄洋送医药钱的。
黄洋一定不接,两个人推让间,林平还在一楼屋里竭嘶底里摔东西,“呯呯啪啪”的响声,一阵接一阵。
“奶奶,林平怎么病成这样?”黄洋问。
奶奶坐下来,摇摇头,不置可否。
奶奶不想说,黄洋也不再问。
黄洋收拾好行李,准备走人。
奶奶喘着气,先走出门,走到楼梯处,停下了,说了林平的经历:
林平今年二十八岁,十九岁的时候,在一学校读中专,之间,遇到了一个比她大二十多岁的在一个单位管事的职员,两个人感情迅速升温,林平常常夜不归宿。
一天,职员夫人提着水果、食物,来找到林平,哭着说:“小妹,全当大姐求你了!大姐没有工作,全靠他爸养活,两个孩子还在上学,看在一双儿女未成年的份上,别破坏俺的家!”
林平拍着胸口说:“阿姨,你一百个放心,我绝不是那种坏良心的人,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绝不会破坏您的家!”
有了林平这句话,职员夫人的心放到了肚里,临走时,林平还把职员夫人送到学校大门口,两人依依惜别。
没多长时间,职员离了婚,老婆孩子全不要,老婆领着两个孩子投亲靠友。
没多长时间,林平辍学了,和职员游山看水,看尽了山景水色,吃遍了美味佳肴。
职员给林平承诺:这辈子让林平做专职夫人,足不出户享清福!
后来,职员遇到了小四。
再后来,和林平离了婚……
林平摔过东西,开始哭闹。
黄洋提着包,悄悄从一楼窗前走过。
林平依然哭得声嘶力竭,那哭声,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