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立中应用“温阳法”不用手术成功治疗宫颈癌案赏析
研究生：邵金博整理
摘要：宫颈癌病死率居女性恶性肿瘤首位，目前中医多从肝郁气滞、湿热瘀毒等角度辨证，用药多以蛇舌草、半枝莲等清热解毒类伤阳、败阳之药。郭立中教授认为阳气虚衰、寒湿凝滞是当代肿瘤形成的根本原因，在患者未采取西医任何治疗手段情况下，应用“温阳法”保守治疗取得显著疗效。
关键词：郭立中；宫颈癌；阳气亏虚；温阳
郭立中教授，先后师从伤寒大家杜雨茂、肾病学家叶传蕙、国医大师周仲瑛等，擅长内科危急重症及疑难杂病的治疗。宫颈癌是女性最常见的恶性肿瘤之一,病死率居妇女恶性肿瘤的首位。笔者有幸跟师门诊学习，发现其运用扶阳理论辨治恶性肿瘤每有疗效，兹选其门诊验案一则，以飨同道。
1.病案介绍
患者董某某，女，36岁
初诊（2011年6月28日）：患者体检发现宫颈癌2月，2月前因阴道间断流血，于盐城市人民医院诊断为宫颈癌，病理类型：低分化鳞状细胞癌。建议住院手术根除治疗，患者要求先中医保守治疗。刻下：怕冷，四肢凉，少汗，汗出舒，大便时阴道间断出血，伴有脓血样阴道分泌物，下腹冷痛时作，纳可，无口干、口苦，大便溏，3次/日，小便调，饮水一般，喜热水，寐安，疲乏甚，Lmp:6-20，色暗，量多，少量血块，3日净；舌质暗淡，胖大，苔白厚腻润；脉细弱，左尺虚浮。辨证属阳虚寒凝，气血不畅。治以扶阳散寒，温通气血。
处方：制附片（先煎2小时）75g、生姜50g、炙甘草5g、生白术15g、砂仁15g、桂枝45g、生黄芪60g、党参30g、菟丝子20g、巴戟天20g，14剂，水煎服，1日1剂，分两次服用。
二诊（2011年8月16日）：药后症减，阴道脓血性分泌物已无，仅晨起有白色稀水样分泌物，味腥臭，矢气多，精神状态明显改善，大便溏，2次/日，但昨日食用冷饮，小腹冷痛，有下坠感；舌质暗淡，胖大，苔中根白腻润；脉弱，左尺虚浮。辨证属阳虚气弱，寒湿凝滞。
处方：方一：制附片（先煎2小时）120g、干姜60g、炙甘草12g、生晒参（另煎兑入）15g、生白术15g、砂仁15g、桂枝30g、炙黄芪50g、仙灵脾20g、菟丝子20g、巴戟天20g、小茴香20g、吴茱萸10g，7剂，水煎服，1日1剂，分两次服用。
方二：患者月经将至，经前、经期内服用，
制附片（先煎2小时）120g、炮姜90g、炙甘草12g、桂枝75g、生蒲黄（包煎）15g、川芎15g、乌贼骨15g、仙灵脾15g，7剂，水煎服，1日1剂，分两次服用。
三诊（2011年12月20日）：药后症减，阴道分泌物晨起仍多，色白、质稀、无异味，每日久坐站立或提重物阴道即有分泌物排出，近日来晨起心慌，头晕，耳鸣，右侧腰部隐痛，喜按喜温，温敷后缓解，2011-12-9 于当地医院B超示右侧腹股沟淋巴结肿大，2.0×1.6cm，盆腔少量积液；舌质淡红，苔薄白润；脉弱。辨证属脾肾下虚，统摄无权。治以温补脾肾、涩精止带。
处方：制附片(先煎2小时)150g、炮姜90g、炙甘草15g、炒白术15g、党参30g、砂仁15g、仙灵脾30g、天麻15g、桂枝30g、艾叶15g、生蒲黄（包煎）15g、炙乌贼骨15g、灶心黄土（另汤取水）30g、煅龙骨（先煎）30g、煅牡蛎（先煎）30g, 14剂，水煎服，1日1剂，分两次服用。
四诊（2012年3月6日）：药后症减，患者上周起阴道持续有淡红色分泌物，烂肉状，双眼干涩，有冒火感，无口干，饮水少，喜热水；舌质淡红，苔白薄腻润；脉弱，左尺浮虚无根。辨证属真阳下虚，阴火上浮,治以大补真阳，温潜浮火。
处方：方一：制附片（先煎2小时）150g、炮姜90g、炙甘草15g、生白术15g、砂仁15g、生黄柏15g、木蝴蝶20g、生蒲黄（包煎）15g、炙乌贼骨15g，7剂，水煎服，1日1剂，分两次服用。
方二：经前、经期内服用：
制附片（先煎2小时）150g、炮姜90g、炙甘草15g、桂枝75g、生蒲黄（包煎）15g川芎15g、乌贼骨15g、仙灵脾20g、艾叶15g、桃仁15g，7剂，水煎服，1日1剂，分两次服用。
五诊（2012年4月24日）：药后症减，双眼干涩、冒火感已无，阴道持续有淡红色分泌物，烂肉状，伴有血块排出，血性分泌物增多，阴道内部有刺痛感，受凉则精神不济，右侧少腹按之不适，2012-3-9 于当地医院B超示右侧腹股沟淋巴结肿大，0.6×0.8cm，较前明显缩小；舌质淡红，苔白薄润；脉涩，左尺弱、有根。辨证属脾肾阳虚，寒湿瘀阻。
处方：制附片（先煎2小时）150g、生姜120g、炙甘草15g、生白术15g、砂仁15g、杜仲20g、续断20g、桑螵蛸20g、芡实30g、生黄芪60g、仙灵脾20g、生蒲黄（包煎）15g、 灶心黄土（另汤取水）30g，14剂，水煎服，1日1剂，分两次服用，嘱经前3天继续服用3月6号方二。
六诊（2013年1月24日）：Lmp：01－19，至今未净，量多，血块多且大，排血期间腰酸腿酸，月经期间面色发白，药后阴道分泌物多，色渐淡，质变稠。精神可，全身酸软、痛，纳佳，寐安，精力佳；舌质淡红，苔薄白润；脉细虚。辨证属阳虚气弱，统摄无权，瘀血未尽。
处方：制附片（先煎2小时）150g、干姜90g、炮姜30g、炙草15g、生晒参（另煎兑入）15g、生黄芪50g、巴戟天20g、菟丝子20g、仙灵脾20g、升麻15g、杜仲20g、生蒲黄（包煎）15g、艾叶5g、砂仁15g，28剂，水煎服，1日1剂，分两次服用。
药毕，患者阴道分泌物量常，无血性分泌物，无小腹痛，右侧腹股沟淋巴结不显，自觉整体身体状况较前明显改善，病情平稳，遂间断治疗，继续随访中。
2.临证感悟
子宫颈癌(Cafcinoma of Cervix)是通常发生在宫颈阴道部或移行带的鳞状上皮细胞及颈管内膜的柱状上皮细胞交界处的恶性肿瘤，约占女性生殖系统恶性肿 瘤的50％以上，其病死率居妇女恶性肿瘤的首位，是女性最常见的恶性肿瘤之一。据世界卫生组织报道， 全球每年新发现的宫颈癌有45.9万例，仅次于乳腺癌，而我国每年新发现宫颈癌就有13．5万例，约占28.7％［1］ 。调查发现，各个年龄阶段的女性均可患宫颈癌，2 0岁以前较少见，其发病率随年龄的增长而显著上升，以40～60岁多见。但由于近年来我国居民生活方式的改变、初次性生活提前、环境污染、食品安全等因素，宫颈癌年轻化趋势明显。
目前西医主流治疗方式是手术、化疗、放疗，近年来随着医疗技术的进一步发展，又有冷冻疗法、激光治疗、电凝疗法等。传统的手术切除治疗仅适用于IIa期以前的病人；冷冻法仅适合病灶小、CIN级别低的病人；激光治疗后多易复发；电凝法治疗后有残存癌灶、术后继发性出血、疼痛明显等缺点；化疗疗效不理想，且副作用较大，降低患者生活质量，多用于晚期姑息性治疗；放疗疗效尚满意，但不良反应较大，特别是对直肠的后期反应，引起患者便血不止、贫血、虚弱、精神萎靡，以致丧失工作能力。
该患者查出宫颈癌两月，病理类型为低分化鳞状细胞癌，患者惧怕西医手术治疗，要求中医治疗。初诊患者怕冷，四肢凉，疲乏甚，少汗，汗出则舒，下腹冷痛时作，大便溏，3次/日，饮水一般，喜热水，舌质暗淡，胖大，苔白厚腻润；脉细弱，左尺虚浮。扶阳学派开山祖师郑钦安[2]言：“阳虚病，其人必面色唇口青白无神，目瞑倦卧，声低息短，少气懒言，身重畏寒、、、、、、舌青滑，或黑润青白色，淡黄润滑色，满口津液，不思水饮，即饮亦喜热汤，二便自利，脉浮空，细微无力，自汗肢冷、、、、、、皆是阳虚的真面目，用药即当扶阳抑阴。”结合患者病史，辨证与辨病相结合，郭师辨证为阳虚寒凝，气血不畅自是无疑。该方为桂附理中汤加味而来，方中附片、生姜、炙甘草大补元阳，温暖肾水，患者舌苔厚腻，以生姜替干姜，因其散寒祛湿之力较强；党参、白术健脾益气，和胃燥湿；再加炙甘草补中缓急，调和诸药，即为附子理中剂，大补命门之火，补火生土，脾肾双补，先后天并调；再加桂枝，发汗解肌，与理中汤合用为桂枝人参汤，有温通表里、宣达内外之功；砂仁不取后下，以纳气归肾，引五脏六腑之精归藏于肾；黄芪益气补中；菟丝子、巴戟天温肾添精。共奏扶阳散寒，温通气血之功。
二诊患者晨起有白色稀水样分泌物，味腥臭，矢气多，大便溏，2次/日，不慎食用冷饮，小腹冷痛，下坠感；舌质暗淡，胖大，苔中根白腻润；脉弱，左尺浮虚。证属阳虚气弱，寒湿内蕴，首方基础上以干姜易生姜，加小茴香、吴茱萸、仙灵脾以增温补脾肾、散寒止痛之力。患者阳虚气弱，寒湿内盛，冲任之脉失其调畅，气滞血瘀，凝滞于胞宫。郭师以附子、炮姜、仙灵脾、桂枝扶阳温肾、通络以活血，疏畅血脉以推动血行；生蒲黄、川芎、乌贼骨等行气活血祛瘀以开瘀通阻，活血通络，祛瘀生新，固精止带。在经前或经期服用，因势利导，以达温煦脉络，通调气机，化瘀止痛，使冲任之脉得以调畅。温之则寒散，化瘀则生新，寒散则瘀滞可消。
三诊患者阴道分泌物晨起仍多，色白、质稀、无异味，晨起头晕，耳鸣，右侧腰部隐痛，喜按喜温，温敷后缓解；舌质淡红，苔薄白润；脉弱。证属脾肾下虚，统摄无权。郭师以附子、炮姜、桂枝、仙灵脾扶阳温肾、暖经通络活血；党参、炒白术、灶心黄土、砂仁、炙甘草以温中祛寒，健脾燥湿，补土伏火；生蒲黄行气、活血、祛瘀；炙乌贼骨、煅龙骨、煅牡蛎以固精、燥湿、止带。
四诊患者出现“阳药运行，阴邪化去”之症状：阴道持续有淡红色分泌物，烂肉状，同时可见阴火上浮之表现：双眼干涩，有冒火感，左尺浮虚无根。郭师方随证变，转事温潜浮阳。方中附片、炮姜、炙甘草大补元阳，温暖肾水，以炮姜替干姜，因其苦降之性较强，并兼摄纳浮阳。砂仁、黄柏、炙甘草为封髓丹，引导上浮之阳归位。又加白术健脾和胃，配合炙甘草补土伏火，使元阳封藏，不致散失。木蝴蝶能加强封髓丹的潜下作用，可视为封髓丹的增效剂。佐以砂仁运脾和胃，纳气归肾，生蒲黄、乌贼骨活血祛瘀，涩精止带。诸药共奏峻补真阳，温潜浮阳之功。继续借助患者生理期，因势利导，方二佐以艾叶、桃仁，以加强温经、活血、祛瘀之功。
五诊、六诊随证加减，可见扶阳温肾之功效显，患者持续排出烂肉样分泌物，月经期大量血块，考虑应为癌变之组织，B超示右侧腹股沟淋巴结较前明显缩小,纳寐佳，精力佳，病情平稳。
纵观治疗全程，可见郭师对于肿瘤的治疗思路不落窠臼。当前中医对肿瘤的病因病机，多从热、痰、毒、瘀等方面出发进行阐述。治疗思路上多采用相应的清热解毒、化痰散结、活血化瘀等方法[3]。其实纵览经典可知，肿瘤的形成与阳气不足、寒湿凝滞有关。《灵枢·百病始生第六十六》云：“积之始生，得寒乃生，厥乃成积矣。”《灵枢·水胀第五十七》[4]云：“寒气客于肠外，与卫气相搏，气不得荣， 因有所系，癖而内著，恶气乃起，息肉乃生。”《素问·阴阳应象大论》[5]云：“阳化气，阴成形。”郭师认为阳气损伤、肾阳虚衰是肿瘤形成的根本原因，温阳法在肿瘤治疗中有重要意义！阳气虚衰，正气虚弱，阴阳失调，脏腑虚衰，邪毒乘虚而入，其中邪毒可见寒湿、痰浊、淤血，邪正相争，正不胜邪，邪毒凝聚而成积聚毒瘤、癌症。毒瘤形成，更伤阳气，再加上肿瘤治疗方法不当，手术、放化疗的攻伐伤正，清热解毒类药物的苦寒戕伐阳气，导致正气愈虚，正虚则邪进，则毒瘤邪气横溢流注，致瘤毒转移遍身。《素问·生气通天论篇第三》[6]云：“阴阳平秘，精神乃治；阴阳离决，精气乃绝”、“凡阴阳之要，阳密乃固”。《中藏经》[7]云：“阳者生之本，阴者死之基，得其阳者生，得其阴者死。阴常宜损，阳常宜盈。顺阴者多消灭，顺阳者多长生。”阳气是人体生长壮老已的原动力， 若阳气虚衰，则生机衰竭，贼风数至，邪气弥漫，苛疾丛生。扶阳温肾、重视阳气的思想应是当代防病、治病的大法，也应是治疗肿瘤的大法！
参考文献
［1］李佃芹. 中医药治疗子宫颈癌的研究进展[J].中国城乡企业卫生. 2007,12（6）：87.
［2］郑钦安.郑钦安医书阐释[M].四川：四川出版集团巴蜀书社，2006:34.
［3］孙良生.扶阳思想在肿瘤治疗中的应用[J].河南中医. 2010,30（8）：738-739.
［4］田代华，刘更生．灵枢经[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l14，131．
［5］明·马莳．黄帝内经素问注证发微[M]．北京：学苑出版社，2003：36．
［6］周风梧，张灿玾．黄帝内经素问语释[M]．济南：山东科学技术出版社，1995： 33．
［7］李聪甫.中藏经校注[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90：4.
附：作者简介
邵金博（1987-），男，江苏徐州人，研究生，硕士，南京中医药大学，中医内科（肾脏病研究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