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作家‖【贝多芬】◆语地

作者简介

语地，本名秦治洲，1979生人，山东莒县人，聊城大学教师，音乐博士研究生，中国校园文学委员会常务理事，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会员，聊城大学校园文艺与文化研究会副会长，作品见于《中国作家》《青年教师》《时代青年》《中国教工》等刊物，编导公演话剧《永远的蔡元培》等。

 贝多芬（剧本）

人物：

路德维希˙范.贝多芬，音乐家。(简称“贝多芬”)

约翰˙范˙贝多芬，贝多芬之父。(简称“约翰”)

厄洛热˙施奈德，波恩大学教授。(简称“施奈德”)

裘利塔˙圭齐亚蒂，歌唱家，贝多芬的恋人。(简称“裘利塔”)

费迪南德˙里斯，贝多芬的学生。(简称“里斯”）

卡尔˙车尔尼，贝多芬的学生。(简称“车尔尼”)

另有学生若干。乐队演奏者若干。

第一幕  感受你的爱

【1788年某日。约翰家中。】

人物：约翰，贝多芬。

贝多芬：父亲，儿子就要和您暂别一段时间了。接下来的日子，我要常驻波恩大学了。请您放心，我会坚持练琴、着力作曲。除此以外，我准备重点旁听伦理学、哲学、希腊文学等课程，以拓展完善自己。

约翰：坚持练琴、作曲，有重点的听课——孩子，这听起来真不错！如今的你已在多地演奏过很多场次，成绩越来越显著，我真为你感到高兴。过去我为了鞭策你，以致对你过于严厉。我不满意，便会打你骂你，真是不应该。你知道，我的脾气一直不好，难以控制。请上帝宽恕我吧，请你理解我吧。为父真是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成为莫扎特之类的人物。你有很好的天赋，对此我坚信不疑。

贝多芬：父亲，我能理解，不会怨恨您的。我们人，生来为的就是注视这个世界，注定了去沉思，而不是去纠缠生活的琐碎，这也是上帝对人类的呼唤。和您一样，我会用音乐去思考与把握这个世界。

约翰：去注视，去沉思，去把握，不纠缠——孩子，这听起来真不错！你那深沉的眼睛，将来不论你看到什么，不论它可能是什么，它们都是有希望的。记得你的老师聂费先生曾说过，“如果你能保持起步时的这种势头，不断地取得进步，那么你肯定能成为第二个莫扎特”。莫扎特先生也给予你热忱的鼓励：“注意这位年轻人，日后他会扬名天下。”这真是令人兴奋，受到鼓舞！孩子，他们是爱你的，我也是爱你的！你能理解吗？

贝多芬：父亲，我能理解。你们的话，我都记下了，我会努力的。临别前，就让我为您弹奏一曲莫扎特的《小夜曲》作为告别礼吧。（弹奏）

【1789年某日。波恩大学某次课堂。】

人物：施奈德、贝多芬、学生若干。

施奈德：同学们，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你们可能都已经知道了，法国爆发了大革命，其影响迅速波及整个欧洲。这自然包括我们德国。我也深受震撼。近两年，我一直在思考德国的未来。听闻法国大革命爆发，特创作诗作《摧毁巴士底狱》，表达我的感受与思考。也在此与你们分享。

【音乐《英雄的黎明》响起】（施奈德诵读）

专制的锁链砍断了!

幸福的民族啊!

在你们那里，

帝王的宝座变成了自由的乐土，

帝国变成了祖国。

“朕的意志”这句话，

不再决定市民的命运。

巴士底狱变成了废墟，

法国人变成了自由人。

【音乐停】

学生甲：教授，我们德国是否也要举起革命的旗帜？

学生乙：教授，我们应当以法国人为榜样，亲手种下自由之树。

施奈德：年轻人，你们坦诚、勇敢地表达了自己的心声，这很好。我相信这种声音会被更多的人听到。

贝多芬：教授，您的诗歌点燃了我的心，让我感到热血沸腾。我想与您唱和一首。

施奈德：太好了，年轻人。来吧!

【音乐:贝多芬《第六交响曲》响起】

贝多芬：谁，谁是一个自由人？

只有自己的意志为自己立法，

不听从暴君说病话的人，才算是一个自由人!

一个自由的人!

【掌声响起】

学生甲：向专制开火!

学生乙：用意志立法！

学生丙：革命万岁!自由万岁！

众学生：革命万岁！自由万岁!!

【音乐停。】

施奈德：我对同学们的热血、豪情与理想表示赞赏，让我们一起探索这个国家的前途与未来。(转向贝多芬)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贝多芬：路德维希˙范˙贝多芬。教授，我是一名旁听生。

施奈德：贝多芬——旁听生——真是了不起！年轻人，你会出类拔萃的。

贝多芬：教授，非常感谢您的鼓励。我有一个请求，当您的著作出版时请告知我，我要预订表达对您的敬重与追随之情。

施奈德：好的，一定。感谢你，路德维希˙范˙贝多芬先生。

【1802年某日。某广场。】

人物：贝多芬，裘利塔。

裘利塔：路德维希，听说你在大学学习时颇受施奈德教授的赞赏？

贝多芬：是的，亲爱的裘利塔，确切地说，是我深受施奈德教授的影响。波恩大学是新思想的集中地。施奈德先生是一位很有影响力的民主自由派人士。我要像他那样热爱自由，为自由高歌。我的人生信条便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裘利塔：是啊，追求自由是人的天性。不过，坦率讲，我和你有所不同，我更愿意追求我的幸福。倘若你要喊自由万岁，那我就要喊幸福万岁啦!亲爱的路德维希，你说我们的未来会幸福吗？

贝多芬：亲爱的裘利塔，你是一位可爱的、具有魔力的姑娘。我左思右想都是感到幸福。但不瞒你说，我有时又感到不能控制它。有时会有一种莫名的伤感向我袭来。我等待着命运对我们的安排。

【裘利塔演唱咏叹调《你们可知道什么是爱情》(《费加罗的婚礼》选段）】

贝多芬：哦，我的爱人，我感受到了你的爱。啊!生活是这样美丽，活它一千辈子吧!亲爱的裘利塔，我也有一首钢琴作品献给你。

【贝多芬演奏一段《升C小调钢琴奏鸣曲》(月光奏鸣曲)】

裘利塔：它听起来很是优美动听，有一种朦胧又明亮的感觉，一直流进我的心里。路德维希，我从曲子里也感受到了你的爱。

贝多芬：亲爱的裘利塔，你可不要只把我看成是个艺术家呀，你应该把我看成是一个好人。我要祝愿我的祖国时来运转；我的艺术要指给穷人们看到最美的前景。

裘利塔：嗯，我知道你一直的信念与追求。但是，请允许我也坦诚地告诉你，这个社会永远是不会平等的，人的命运也是不会相同的。(小声嘟囔）我是绝不能过穷人的日子的。

贝多芬：裘利塔，你说什么？抱歉，我的听觉最近明显衰退了。刚才你说的最后一句我没听清，请你再重复一遍好吗？

裘利塔：我的意思是，我有明确、坚定的追求，注定要过上流社会的生活，贫穷的日子我是绝不能过的。路德维希，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有好几位头面人物在追求我。伽仑堡伯爵已经成为你强劲的情敌。

贝多芬：裘利塔，我不能没有你。耳聋已经让我日益脱离社会，倍感孤独。倘若你离开我，我的生活将会陷入荒漠与忧伤。

裘利塔：正如你所说，把我们的未来交给命运吧。路德维希，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再见吧。

【吻手礼。裘利塔转身离去。】

【音乐：贝多芬《普罗米修斯创造物》序曲响起一段时间】

贝多芬：命运啊，我的未来交给你，你要作什么安排？你能感受到我生而就有的善与爱吗？哦，裘利塔，你说人生而不平等，命运各不同，但皇室可以造出一打宫廷顾问，一打枢密顾问，十个八个侯爵，却造不出一个歌德，一个席勒，一个贝多芬!

【音乐停。幕落。】

第二幕  感受你的力

【1804年12月。贝多芬家中。】

人物：贝多芬、里斯、车尔尼。

【音乐：贝多芬《G大调第一小提琴浪漫曲》响起。一段时间后，贝多芬边走边诵歌德诗作《上帝与世界》上台。】

辽阔的世界，宏伟的人生，长年累月，真诚勤奋，不断探索，持续创新，周而复始，从不停顿；忠于守旧，又乐于迎新，心情舒畅，目光纯正，啊，这样又会前进一程!

【贝多芬唱正在创作的《第三交响曲》第一乐章的引子。然后坐下。】

贝多芬：来，车尔尼，弹一曲热情的吧。

【车尔尼弹奏贝多芬《钢琴奏鸣曲(热情)》。持续一段时间后停止。】

里斯(小跑步上)：先生，先生，拿破仑称帝了!拿破仑加冕皇帝即位了!

贝多芬：什么？这个人当皇帝了。嗐，他也不过是一个庸俗之辈!他践踏了一切人权，只想满足他的野心；他现在是骑在万人的头上了，成了一位暴君了!

【贝多芬走到桌前，拿起《拿破仑.波拿巴大交响曲》的曲谱，将扉页撕下并一撕两半，往地上一掷。他拿过一张纸重写，取名为《英雄交响曲——为纪念一位伟人而作》】

里斯：先生，看起来您非常生气。

贝多芬：正是。正如赫尔德所言，人类的任务和目标，是要永远朝着越来越伟大、越来越高尚的人道主义方向努力前进；这个目标，同鄙视和企图奴役人民的言行是格格不入的。人道主义精神就是坚信人类不应当永远是蜷缩在镣铐之下，呻吟在锁链之中的、被奴役的人民。任何妨碍人们去达到这种至善和最高目标的国家和社会制度都是不道德的，都应当受到人道主义的谴责。拿破仑这样，他这是像人吗？他想摧残一切人权，只为自己的虚荣和野心着想。他想骑在人民头上，想做暴君。一个暴君！(说完，贝多芬用拳头狠狠地捶击了钢琴。)

里斯：先生，我明白了。事已至此，请您消消气，保重您的身体。

贝多芬：我希望在有生之年以及死后看到的是越来越多的共和国的诞生，而不是帝国!!!

车尔尼：先生，您是发自内心地爱自由，并一以贯之地行动。您近期的交响曲都是英雄的赞歌。《英雄交响曲》的引子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位英雄登高振臂一呼，使人振聋发聩。(车尔尼唱。里斯跟上唱。贝多芬跟上弹奏起来。)

里斯：随着乐曲的推进，英雄形象越来越鲜明，也越来越让人有一种崇高的感觉。先生，您为英雄歌唱，也在作品里投下了您的影子，让我们感受到您内心澎湃的力量。

贝多芬：谢谢你们。这两年你们跟着我学习。或许已经知道我的状态，一直不太好，甚至一度陷入绝望与崩溃的边缘。前年我一度想结束自己的生命，还为此写下了遗嘱。

车尔尼：哦，先生，这真不敢相信。

贝多芬：是的，是真的。不瞒你们说，近六年来，因为医生不高明的治疗，我的耳聋越来越严重了。不过这个你们要替我保密。试想，一个音乐家没有听力，怎么能活下去呢？除了倍受听力折磨外，感情方面的破灭也撕扯着我。我对此非常痛苦，一度想到了自杀。但是经过强烈的思想与内心的冲突，最终是艺术，留住了我。哦，在我尚未把我所感觉到的使命全部完成之前，我觉得我不能离开这个世界。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它决不能使我完全屈服。

里斯：先生，这太好了!我想，除了艺术给您力量外，相信您的信念也发挥了作用。

贝多芬：是的，是有信念的力量；还有德行的力量。

【音乐：小约翰.施特劳斯《蓝色多瑙河》响起】

贝多芬：从孩提时候起，我的内心和精神就对善良的意愿怀有一种多情和善感。我总是去准备完成一番伟大的壮举。从小时候起，我就努力理解每个时代的精神，努力理解每个时代贤哲们的思维，为的是使自己变得博学起来。我想，我们艺术家就应为人类文化做出自己的贡献，否则就是一种耻辱。同时，我要你们记住，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使人幸福的是德行，而不是金钱!助人为乐和行善是人的高贵品质。

【音乐停】

车尔尼：先生，听了您所讲，从您身上感受到不屈的战斗的力量，感受到止于至善的完善的力量，我很受振奋与启发。我也一直非常感激您。有幸蒙您教诲，您却还从未收过我一分钱。倘若有一天我成了名人，永远忘不了您的栽培。

里斯：我也是。

贝多芬：你俩都是我得意的学生。我很是欣慰。你们就不要唱赞歌了。让我们一起沐浴感受音乐的力量吧。音乐，它是思想的王国，精神的王国，是上帝的王国，宇宙的精神；是比一切智慧与哲学更高的启示!唯有自由和进步才是艺术世界的目标，就像在整个人生中一样。你们必须在自己身上创造出一切!加油!

二生：  先生，我们记住了。我们一定努力，努力在自己身上创造出一切!

【“在自己身上创造一切”回声之语此起彼伏。】

【乐队演奏贝多芬《第五交响曲》(命运交响曲)】

【曲毕。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