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父亲是我生活中的《论语》（六）

父亲是我生活中的《论语》

张国平||上海

“我的葬礼热闹不热闹，我都看不到，还是节俭一点好”。这是父亲在弥留之际一直叮嘱我的话，父亲对生死看得很淡，当检查出他患有绝症时，医生害怕病人受到刺激，把我悄悄的叫到办公室，我当时怎么也不敢相信，一直精神抖擞的父亲竟然会在两年后离开人世，尽管家人都替父亲隐瞒着病情，他似乎乐得自在，既不询问，也不挑明，有一天，他把我叫我床前，说要去看看自己未来的墓地，说这话时，神情非常冷静，当时我一怔，父亲用惯常的口吻对我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是人总会死的，秦始皇找长生不老药没找到，吃了炼丹也一样与事无补”。

到了墓地，父亲与同去的两个侄子及墓地工作人员谈笑风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悲哀与痛苦。回到家，又与我详细交流了他死后请哪些人参加葬礼，在哪里举行仪式，说到动情处，父亲幽幽道：人生太短暂，刚出生的时候，自己不懂事，哪天去见马克思，自己却不清楚，到了替我办葬礼时，再如何热闹，我都看不到了。人不要叫多，大家都很忙，人多破费也多，把钱放在刀刃上，还是节俭点好。

父亲有自己的生死观，早在他四十多年的时候，一次患急性肺结核，医院都发了病危通知书，当时父亲一个人在上海，妈妈拉扯着我们兄弟姐妹四个在乡下，父亲硬是没有告诉任何人，搞得医生都不知道病危通知书叫谁签字，正巧我有一个堂姐在上海打工，从父亲单位得知情况后，整整在医院陪伴了十多天时间，父亲再三告诉我堂姐：千万不要把他生病的事情让家里人知道。他说：“生死由命，老天叫我去，谁也挡不住，老天不叫我去，不看医生也没事，不要因为自己的病而给家人带来任何的烦恼，一个人的痛苦一个人受”。

父亲出院后，继续着自己的工作，这事过了十多年后，家里人才知道，面对家人的责怪，父亲轻描淡写的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好好珍惜生活中的每一天，把今天当作生命的最后一天。

有人说：谁能把生死置之度外，他就是超人；谁能战胜痛苦和恐惧，他就是上帝。万寿无疆是人人所企盼的，没有人会嫌弃岁月的绵长。也许时光逐日苍老，便能模糊生死的距离，父亲对生死的淡然，足见他的修行。其实人生就是一列开往坟墓的列车，路程上有很多的站，没有人可以自始至终陪着走完，当陪你的人要下车时，我们就应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

人已死，就应该一切从简，不要让死人担当过多的繁文缛节，也不要让活人被死人搞得倾家荡产，当然，更不应该以死人的名义变相敛财，人活着要清清白白，死了也应该干干净净。

孔子是中国人心目中的“至圣”，“万世师表”，孔子的《论语》是中华文明的一扇窗，也是世界文明的一朵浪。我的父亲是一位深受孔子儒家影响的普通公民，也许他从来就没有系统学习过《论语》，但他用自己的良知和智慧，给了我一本活生生的现实版《论语》，值此清明时节，谨用我的拙作写上父亲曾经对他的子女们的教诲，以此深切怀念我亲爱的父亲。

2019年3月30日下午于上海家中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张国平，笔名海浪，一个用心诠释生命的人，在《人民海军》《政工学刊》《舰连政工》《解放日报》《新民晚报》《劳动报》《现代科学》《领导艺术》等报刊杂志发表文章百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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