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一个人的战争

一个人的战争

不是笑话是真事。一个医科大学男学生，在课堂上学到消化系统时，怀疑自己得了食管癌、胃癌；学到造血系统时，怀疑自己得了白血病，以此类推，惶惶不可终日。

某日，终于心平气和，因为开始学妇科。最终，这个男生选择成为一名妇产科医生。同样的情形大概不适用于医科大学女学生，因为没听说泌尿外科、男科有女医生。

呃，这不是黑妇产科男医生，而是想聊聊疑病、恐惧的话题。人生识字忧患始。怀念懵懵懂懂的年纪，起码那时对人体、疾病、遗传、基因、生死等一无所知。无知则无惧。犹记小学时，毛孩（即犬子）姥爷带笨妈（即笔者）多次出入军区门诊部，因为医生发现笨妈的某个脏器比正常形态略大，又无法判断是否存在病理原因，所以一次次检查。笨妈无惧无畏，不知那个毫无感觉的脏器与自己有何关系。

进入青春期后，激素分泌的变化、知识量的猛增及周遭环境的原因，笨妈成为一个准疑病症患者，书本、杂志、报纸新闻等都可能成为疑惧的源头、诱因，更别提医学类书籍。一言难尽。后来读小说，听身边朋友叙述，有类似经历者不在少数。时至今日，四十不惑，笨妈不敢说自己已不再过度关注自己和家人的身体健康，但起码多了些理性，既承认概率亦相信命运。此命运不是玄而又玄的那种，而是基因决定说、生活习惯决定说。如果说基因无法更改，生活习惯却可改变、养成。

毛孩打小不爱看书，很多领域的课外知识有限，但初中的生物课本已为他完成了人体生理启蒙。笨妈相信他上课认真听讲了，学得还不错，证据是某日出汗较多，小子嘀咕：“不会得甲亢了吧？”那几日生物课恰巧讲到甲状腺。又一日，笨妈无意中说起被一种皮肤疾患困扰，小子警惕：“我会被遗传吗？”前几日，小子感冒发烧，第一次关心自己的化验结果。

每个生性敏感的人在成长过程中都会遭遇各种疑惧导致的困惑和痛苦吧。对健康的担忧只是其中一种，还有更多更深更广博的惶恐和无助。所以，20多岁时，当笨妈看到一句话：一个人的战争，立刻心领神会。

说到“一个人的战争”，一位朋友说自己有发言权，因为自己有强迫症，大脑就是战场。一个“他”控制不住杂念丛生，一个“他”厉声喝斥、紧急叫停。反反复复，痛苦不堪。

一位经常失眠的朋友说，曾经被“睡不着”折磨到半夜以头撞墙，并说不相信有人为失恋自杀，但相信有人为失眠自杀。

一位朋友刚好经历过痛彻心扉的“失恋33天”，她的领悟是，那“33天”相当于戒毒，我们对他人对情感也会产生类似毒品般的依赖，盲目、偏执，成功戒掉，如获新生……

纵横古今、环顾周遭，不可计数的一个人的战争，其中伟大者成为宗教、科学、艺术的肇端和源头。比如古印度那个叫乔达摩·悉达多的王子，17岁之前锦衣玉食、无忧无虑，而当他走出王宫，目睹人间苦难无助者众多、生老病死无常之后，如遭重创，难以排解，毅然出家，为众生寻解脱之道。笨妈不是佛教徒，只是喜欢这个故事，喜欢那个有大悲悯之心的东方王子。笨妈还喜欢默诵佛教经典《心经》中的几句：“……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

最后寄语毛孩，寄语更多朋友，直面现在、未来不可预料的一个人的战争，从知识海洋、经验森林，从各种有益有效的解决方案中求索适合你的自我排解，自我净化、升华之道。

插图/陈颖

作者简介

李春玲，1974年出生，北京某报编辑，曾出版随笔集《花儿都有权利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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