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歌:彭州西部桂花镇,被誉为川西最后一块“平原处女林”的古楠木丛林
在地球神秘的北纬30°54′至31°26′,东经103°40′至104°10′,这个范围内,有个十分奇妙而神秘的地带,处中国由西北向东南三个地质阶梯的第一台阶和第二台阶的中界线,总面积1427平方公里。她就是被历史誉为“天帝会昌之国、英灵秀出之乡”,被唐朝诗人王勃赞美为“双阙临空”的彭州市。
这里,是蜀族先贤立国建都之地,灿烂的古蜀文明光耀其间;这里,物华天宝,风光绮丽,历史悠久,遗迹骇世;这里,数百里连绵起伏的龙门山脉,像腾空的巨龙在此暂处栖息,更像一只神秘的“大鸟”展翅飞翔,你可以用丰富而奇特的想像从天空俯视她搏击长空的雄姿。当你从平原向西北仰望,横亘于北部的玉垒山脉,北起彭茂(茂汶)交界的太子城,南至龙门山镇连盖坪,其间,太子城、长年峰、天牙峰、九峰山、背光峰诸峰,皆险峻挺拔。晴日从平原远眺,雪峰如玉浮云,像闪烁的精美羽背。杜甫曾歌吟:“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由白水河、湔江左岸诸山组成的是那光光山脉,像其西翼,横空出世;湔江及其支流右岸诸山汇聚的蓥华山脉,像其东冀。它铺天而来,就像一只倾天而飞的“大鸟”,向东南侧翼而翔。这使我们不得不想起《山海经·北山经》里的“精卫鸟”,“……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返,故为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
神奇的龙门山,你一定就是远古时期的那只神秘的“大鸟”,从盛产木石的“西山”飞来,停歇在彭州这片土地上,广袤无垠的湔江河谷是你宽阔的胸怀,而被誉为天下地质奇观的龙门山国家地质公园的核心区“塘坝子——葛仙山”定是你锐利无比的大喙。你喙衔莲花,从什么地方而来呢?你在风雨雷电的簇拥下,飞翔在岁月的蹉跎,栖息在天地的沧桑,缔造出一个东方伟大民族的图腾与梦想。太阳的升落恰似鸟翅在闪动,负荷着宇宙的神秘,沿着太极的抛物线飞行,并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声巨响,吟哦着对古蜀文明的啼血眷恋。我不知你飞了多少万年,最终定格在我“巨壑南驰,喷洪涛于赤岸”的涛涛湔江流域的上空,你一定是深爱着彭州这片土地。
在彭州市白鹿镇、小渔洞镇、磁峰镇、通济镇和葛仙山镇境内的尖锋顶、天台山、白鹿顶、小渔洞、溜沙坡、塘坝子、葛仙山、狐仙洞等处,大大小小地分布着近30处有名或无名、大小不等呈峰状的矮岭和丘状的山峰。它们从天而降,或并列,或独居,蔚然壮观。那秀美的峰峦主要集中在白鹿镇的塘坝子和葛仙山镇的葛仙山一带,这些神秘的“地质符号”,几百万年以来,就这样静静的耸立。这光秃的乳峰,经过几百万年的积淀,开始孕育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生命能量。起初是长出丰富的蕨类植物,伴随着出现腕足类动物和珊瑚类动物。再后,又长出茂盛的灌木和乔木。
原始人类从其身边擦肩而过,采集、狩猎;古代蜀族凭借这优越的地理条件,栽桑养蚕,狩猎捕鱼,发展农业,并在它的“脸上”刻下蝌蚪样的蜀国图语;以后呢,氏族与氏族之间,方国与方国之间,生产、和平、战争,战争、和平、生产,沧桑更替;后来,它们又成了历代石灰窑和现代水泥厂的猎取对象,在其身上不知发生了多少可歌可泣的悲壮故事。可是,这些神秘的地质符号,还是那样面向苍茫,俯瞰平原,仍旧静静地与宇宙厮守。历史的篇章翻到公元1929年9月这一页,这些静静兀立的山峰引起了我国著名地质学家赵亚曾的兴趣。从此,绵延数百公里的龙门山脉首次揭开了地质历史上光辉的一页。研究中发现,这些石灰岩岩性单一,远望外表与其他地区石灰岩露头没有太大的区别。近观则区别较大,具有充分发育的网状裂隙,极易破碎的角砾状灰岩,以锤击之,易破碎呈粒状或粉状。
它们没有“根”,定是从异地搬迁而来的。赵亚曾认为,这些石灰岩都是从西北方向向东南方向逆推于侏罗纪煤系之上形成的“飞来峰”。彭州境内的飞来峰为地质学界提出了新的研究课题,它的特殊而重要的意义在于为揭示喜马拉雅造山运动和青藏高原的形成之谜,以及研究第四纪冰川运动另辟了一条科学的蹊径。这是几代地质科学工作者梦寐以求的事情。为此,探索者络绎不绝。后来的地质学家对此做过很多研究,诸如这些飞来峰的“根”在哪里?“飞来”的时间、历程如何?赵亚曾先生把“飞来峰”的时间定为地质运动史上的“燕山运动”早期。可是随着地质工作的深入发展,科学工作者又发现,还有压在白垩纪红层上的露头。再后,又在泛龙门山南段的雅安天全县汪家山发现由二叠纪玄武岩组成的“飞来峰”,压在第四纪之上的露头。这样,又将其形成的时代改为喜马拉雅期。
后来,黄汲清等地质学家在1977年总结中国大地构造时,将其与北部的唐王寨,南面的懒板凳等,无可争议的推覆构造结合起来,统一命名为龙门山推覆构造带。这就为那些“飞来峰”的成因奠定了基调,成为地质学上的主要观点之一。彭州等地区的“飞来峰”,就成为中外驰名、尚未查清的推覆构造的典型例子,并入选各大专院校的构造地质学教程和权威的《地质词典》。可是,科学的问题总是层出不穷。人们发现,“飞来峰”压在第四纪地层之上的露头,但由于长期受上述思想的定势影响,学术界始终摆脱不了造山运动“内营力”的范畴,总是在其框架内寻找答案。却很少有人考虑这飞来峰是否与第四纪冰川作用的“外营力”有关。当时,学术界对第四纪冰川的研究有很多领域的问题尚未解决,根本估计不到龙门山第四纪冰川作用会有如此巨大的力量,成为上述飞来峰形成的动力之源,把这些巨大的山峰从遥远的青藏高原“推来”。更科学的答案没有找到,研究一时陷入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僵局与困境。这“飞来峰”就成了难以破译的“地质符号”,引出了一个“地质史上的歌德巴赫猜想”。
“飞来峰”之谜,曾引起过中外无数地质科学家的浓厚兴趣。自从赵亚曾先生第一次发现“飞来峰”以后的半个多世纪,由于种种原因,研究在艰难中从未间断过。新中国成立以后,“飞来峰”多次引起了我国地质科学家此起彼伏的各种观点的论争:1959年地质科学家郭勇岭提出了“相向冲断”的研究观点,再次揭秘“飞来峰”的成因之谜;1988年南京大学教授卢华复,力主“滑覆之说”;1991年四川省地质局科研所高级工程师何银武再提“滑塌之见”。他们对飞来峰成因的研究作出了很多基础性的贡献。但他们的观点都倾向一致,飞来峰仍然是在区域构造作用背景上所衍生的一种地质现象,在认识解密龙门山地质成因上,仍然没有跳出原有的传统思维框架。1991年3月,中国地质科学院研究员、我国著名地质科学家韩同林和在成都的老同学中国国土资源部成都地矿研究所高级工程师周自隆以及何银武等地质科学工作者的一次会面,却意外地使这一研究出现了转机,并进入了目前被地质学界众多专家认同的实质性研究阶段。
韩同林研究员长期致力于喜马拉雅造山运动、青藏高原成因和第四纪冰川运动等重大课题的野外考察与研究,他在长期的实践探索中,创建性地提出了“青藏高原大冰盖”的重大地质理论。他认为,在第四纪更新世时期,像现在尚存的南极洲和格陵兰岛等地区一样,青藏高原是一个统一的大冰盖。后随地壳、地温等多方面的地质影响,冰盖碎裂成块或冰碛以及高山峡谷的冰帽,这些“非构造成因”即是青藏高原及附近区域地质地貌形成的真实原因。而冰川的“重向轻处、高向低处、冷向热处”的运动特性即是产生搬运时巨大动力的源泉。理论从实践中来,还得回到实践中去。韩同林等科学家为之经过了十多年的苦苦求索。2000年6月初,韩同林和周自隆再次会同中国地质博物馆郭克毅教授等数名地质科学家分别从北京、成都赶赴彭州市的“塘坝子——葛仙山”及什邡市的大垭口等地考察研究。这次,他们惊中有喜。在多处发现了完整的冰川漂砾剖面,从而巅覆了数十年来传统的建立在地壳内营力作用基础上的“地壳推覆”运动学说,并对青藏高原无大冰盖的权威定论提出了严肃的科学挑战,证实了这些山峰是从遥远的“青藏高原大冰盖”搬运而来的结果。
他们发现,龙门山脉地处青藏高原与四川盆地相接壤的边缘地带,这里分布的造型独特奇异的山峰,并非当地“特产”,其石灰岩与50公里开外的阿坝州的汶川、茂县300多万年前呈岩溶地貌的山丘相似。龙门山脉的这些山峰,年代久远的岩体反常理地覆盖在年轻的地层之上,形成“孙子背爷爷”的地质现象。这些飞来的山峰就是两三百万年前青藏高原厚达1700米至3000米的大冰盖在碎裂后,通过冰川运动而从遥远的青藏高原飘飞而来的“冰川漂砾”,它们是远古时期青藏高原上的神秘“信使”,是飞来的吉祥“大鸟”。在此,“青藏高原大冰盖”理论最终在彭州找到了科学的铁证,并被目前国际地质学界广泛认同。这一震惊中外的骇世大发现,也反过来佐证了“青藏高原大冰盖”无可争议的存在。特别令人信服的是在葛仙山北寨门外的裸露岩体上,至今还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当时漂砾“漂流”时冷处理中间无变异物质的明显擦痕。周自隆于2006年7月在权威的《地质论评》上发表文章,阐述了他近年来对从雁门(汶川境)到葛仙山至成都平原的地质剖面对比研究成果,确认了“飞来峰”是从当时光光山太子城一带海拔标高6000余米的“天上”飞来的。中国地质科学院研究员、博士生导师林景星前不久来到彭州考察,面对葛仙山这一地质擦痕时,耐人寻味地说了四句话:“这是惊天动地的国宝呀;这相对于欧洲的阿尔卑斯山,真是大巫见小巫啊;我走遍世界各地,还未见过这罕见的地质奇观,花100美元看一眼也值得;我们千万不要自己手中端着金饭碗去向别人讨饭吃呀!”
“飞来峰”这一地质名词,最早是在19世纪80年代外国学者在欧洲发现阿尔卑斯山“飞来峰”后提出来的。然而古今中外地质科学家在对龙门山地质奇观进行深入而全面的研究之后发现,龙门山地质科学的研究价值远远大于“阿尔卑斯山大发现”。阿尔卑斯山无论从地域的广度,历史文化的厚度,还是生物物种的独特性和多样性等方面都无法与龙门山比肩。龙门山,这颗东方璀璨的地质明珠,曾因古老的“彭灌杂岩”和元古代、远古代、古生代、中生代、新生代“五代同堂”的地层岩石序列而闻名中外,也曾因强烈的地壳抬升的褶皱和河流下切作用形成的巍峨山势扬名于世。今天,它又因成为“青藏高原大冰盖”的科学铁证而永载地质史册。唐代诗人王勃曾多次造访葛仙山,他登临而作《莲花峰赋》。曾被文人墨客誉为“蜀国多仙山,仙山有飞来”的这只几百万年前从青藏高原飞来的吉祥“大鸟”,已成为我国自然科学的宝库和举世无双的天然地质博物馆。
神奇的龙门山,我不知你寥廓而深邃的胸怀还会给自然和人类奉献出什么更丰富的礼物来。自50年代至今,惊人的发现就频频昭示它无私的襟怀:1958年在修建磁峰镇莲花湖水库时,发现了距今2亿年前的恐龙满足印化石,现陈列在重庆地质博物馆让人们一饱眼福,这在中外尚属首例;1999年在白鹿镇塘坝村和什邡市八角镇交界处的“神仙洞”里,发现重达6公斤的东方剑齿象巨牙化石,引起世界为之轰动,解秘了三星堆和金沙遗址的“象牙之谜”;现在,韩同林、林景星、周自隆等专家及地质科学工作者又在“神仙洞”里发现了距今两百万年前的古人类曾经使用过的石器(这种石器具有明显的打制痕迹,但较为粗糙,属旧石器之前人类初始之工具),引起地质学界和考古学界的极大震惊与关注。近期还获悉,不久,韩同林、林景星等资深地质学家和古人类专家还将再次来彭州会同周自隆等地质科学工作者用两年左右的时间对龙门山进行全面的科学考察和深入发掘。林景星教授说,“我对龙门山脉的地质科考颇感兴趣,因为现在的龙门山不仅是个地质学问题,而且是发展到包括古人类、古蜀文化起源以及新物种研究等多种学科的综合性研究问题。”早在1991年的第30届国际地质学会上,著名地质学家韩同林研究员就曾预言:“绝妙至极的龙门山,将会成为时代的辉煌、世纪的绝唱,并将在二十一世纪的地质学界和科学界掀起一次探险与考古的热潮。”这一天,已经到来。龙门山这只神秘的“大鸟”,正喜迎地质科学的曙光,在彭州的天空上展翅奋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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