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地模：黄花寨车站故事（中）｜小说
文/冯地模
【作者简介】冯地模，铁路退休职工，重庆市作协、美协、电视协会会员，重庆文学院首届创作员，20多年来，在《四川文学》《丑小鸭》《红岩》《重庆日报》等刊物发表中短篇小说、散文约80万字，部分作品获奖。有诗集《老鹰岩》（与人合作）和短篇小说集《朱鹮是一种鸟》、中短篇小说集《黑雪》及长篇小说《艺术家的生涯》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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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傍晚
在大篷车即将发车的站台上，客运员姜圆圆找到王亢，告诉站长老杜已经联系学校，煤矿小学贾校长认为读书不成问题，非典时期，建议铁路子女居家休息，待形势好转恢复状态，对全国人民都有好处。道理充分，杜站长认为非常时期特殊处理让小毛头自学成才，也是出路。王勃然生气，嘟嘟囔囔诅咒非典，主要是加班过頻白天晚上休息不好，站长不是不明白，运转值班安全责任重大，出一丁点儿事故影响全站甚至全段，除非昏了脑壳。担心领导头上这顶来之不易的乌纱帽飞了。
啷个说呢。美女。
过去，王追求过她，还一个学校铁技校读书，分配到同一个火车站。王家庭贫寒父母亲双亡依靠叔叔长大，学习天资平平勉强毕业，王亢学的是车辆姜是机电专业，长草短草，一把挽倒，都根据车站工作实际需要调整。姜属于身体健硕高头大马类型，王相对矮小瘦弱，自然缺乏底气加上姜圆圆父母亲反对，作罢。姜也曾经感情沧海，谈若干朋友终不如意仍然单身，精力完全搁在客运工作上面，参加路局技术比武获得好的名次，新近提拔为客运主任。王亢遭到感情否定，附近找个农村女儿匆忙成家，自我安慰亦工亦农辈子不穷。可惜几载时间夫妻感情失和，一是王亢车站白天夜晚上班辛苦，回家疲倦疏于农活家务，加上娃儿眼瞎，总在埋怨争吵当中生活。爱惜脸面，都不愿意主动提出离婚，姜圆圆都是晓得情况的，感觉欠疚王一份人情。姜圆圆告诉过王亢，杜站长一再表白喜欢她，愿意与家乡黄脸婆离婚娶她，她处在久久的疑惑彷徨之中。王亢坚决反对，杜生活作风是存在问题，依然传说，姜圆圆已经替杜打过一个身孕，虽然升职到客运主任位置，已经后悔。
中午，是姜圆圆和杜相处一起吗？
小姜是越来越漂亮精神，有关她的绯闻也到达登峰造极，看见她柔情万钟满面无辜可怜楚楚样子，他相信又不相信。王亢遗憾当初没有多望几眼，给屋里一个警示，吓吓他们，让杜朝天着惊着寒感冒发烧非典死掉更好，可是没有。怕啥呢，他承认直到今天还爱着姜圆圆，爱她的亭亭玉立和丰乳肥臀和忧郁的表情，敬业精神和脾气的温和，还有丹凤眼顾盼回眸的脉脉含情——只有他懂。姜圆圆没有忌讳对他倾诉属于个人的秘密，杜真的对她百依百顺，虽然年纪大了十多岁，晓得疼人。他表明，圆圆坚持不与他结婚，就勾搭天下女人睡觉气她怄她，身旁不缺少漂亮妹妹投怀送抱。圆圆说，看见老杜想到你王亢，恋爱全是虚幻，可怜你没有亲吻过我一次，你总是规矩总是心跳过速。想和你补偿温柔，担心有人嫉妒憎恨暗处你吃亏，还要长期度日。
王亢笑，有你这句话够了。别的都不需要。
姜圆圆不无担心咬耳朵，真正与杜有染的只有李美凤那个妖精，仗着那大胸挺挺乳房甩甩色诱男人，偏有副鸭母嗓子能唱几句美声《蝴蝶夫人》今夜男女床上无眠，胸大无脑鼻子嘴巴还整容假的。骚道，她男人单位很远两地分居远水难解近渴，偷耍男人情有可原。王亢完全疲倦陡然对这些丧失兴趣，说谎，中午找杜的只有张雷，据说他亲眼看见里面翻云覆雨一清二楚，当然只能是李美凤。他义愤填膺正在书写对上级单位领导的检举信，生活问题包括经济腐败。姜笑，老杜站长到头了，噩梦也该苏醒，我们都调离，让彼此爱情脚步天亮从零公里重新出发。
那时候，所有一切都是你的。
4、半夜
客运值班室，张雷送最后一班车站台转来，告诉同事自己打算小憩片刻，休来聒噪。躺椅搁下身体，影子一晃门被推开杜站长和向书记推门检查岗位，站长责惫张雷缺乏责任心满嘴啤酒味道，给立正稍息铁路半军事管理扣当月奖金，想不到你年轻人这么对待工作。答应是领导，张雷受到深刻教育，干活辛苦工钱眼屎多还不想干了呢，大不了自我下岗，给签张内退单子，老子开外找事情吃饭，省得藕气。书记劝告，站长帮助是对的，是负责任的表现你板凳调头想想，职工都这么散漫态度作风不端正，还能搞好运输生产吗。老杜骂狗日的，不服气，有本事干脆马上滚开，站没站相坐没坐姿态，爹妈娘老子惯的脾气，还当啥子铁路工人？张红了眼睛，敢侮辱我的父母亲，老子与你势不两立提刀砍死龟儿，接着寻找板凳砸人，为向书记呵斥，其他客运人员出手制止，没有酿成血案现场。
其实，张雷在借题发挥，发疯吐怨。
其结果，老杜当场赔礼道歉不该嘴臭，但张雷作为属下职工，明天一早晨交检讨书到站长办公室，否则以后不用再上班。向书记谆谆教导，不管你有多理由和委屈，犯错认错，男子汉敢作敢为，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在岗一分钟坚持干好一百秒，差一点都不行就是铁路火车头高歌猛进闯坡精神。天天学习谈安全谈思想品德五讲四美三热爱，硬四季豆不进油盐？出事情后悔晚了。张雷道向书记，我服气你受伤的转业退伍军人，办事公正作风严谨，思想工作在前耳朵娓娓动听，就不服气肚朝天。哪个肚朝天，就站长老杜，群众看见反映的问题还少吗，譬如——书记说有意见意见箱，抽空口头反映可以，休息休息精神接凌晨的快车，再说。站长与书记离开，支援工作的李美凤掺着张雷胳膊，张，年轻人息气，暴脾气最后吃亏得还是你，听劝，领导没有错是你脑壳糊涂。张雷以烂为烂，低音嗓子咆哮，以为你啥人，干净？还不是蛇鼠一窝以为群众眼睛不是雪亮？告诉你，包括老杜生活腐败的丑事情，我晓得都有详细记载，敢说中午办公室里面不是你。告诉，孤男寡女闭门大热天猫在办公室做啥，不会讲是学习上级文件吧？啊——
我，我们啥子？下棋。向书记教我马走日字象飞田，门没有锁啊，书记的屋子刷油漆暂时不能待人，饭后娱乐，就这么回事情。
啷个变成书记了呢。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麻雀飞过有个影子。李美凤木木痴痴，拉张一旁僻静油纸扇动摇，弟娃莫乱讲话，我们都不是那号人肯定误会，中午有事情的确我们规规矩矩讨论几句上级文件，关于加大非典防止问题，天气闷热近日少雨形势逼人想起象棋娱乐，也是取静的意思。晓得李姐才学会楚河汉界噻。张雷冷笑，这么炎热摄氏38温度衣服裤子脱掉沙发上学习研究，是牛是马不管，都情哥哥哦爱妹妹鼻子哼哼嘴巴咬咬，以为老子睁眼瞎子？李美凤懵有半晌，问兄弟，现在任何事情讲究证据，否则算诬告涉及车站领导，还生产繁忙处在非典非常时期，负得了责任？得罪她就是得罪站领导，况且涉及生活作风问题，非同小可。讲沙发女人是美凤，可以啊，好事啊，是你眼睛珠子盯清楚，我美凤姐乳房大小方圆身背哪儿长痣，讲话声音像么。别的女人呢，捉贼拿赃捉奸看双，就真是，也闭口当看场免费西洋景儿，现在这类事情多天不管地不收萝卜扯了眼眼在另栽青菜，你娃儿傻了还是故意捣乱，破坏车站生活生产秩序？
不，不，凤姐，张雷没有懂事情。想唱歌给姐姐听，姐不是夸奖过歌喉嗓门不错，真心喜欢？啥呢。
阿里巴巴，阿里巴巴是个快乐的青年。
芝麻开门芝麻开门，欧，欧，欧欧——
需要啥支吾一声，姐能够办到，你娃儿嘴巴讨厌但是热血青年荷尔蒙旺盛。讲，需要啥子？思想工作屈膝谈心我美凤会，不过，夜半三更害怕外面闹鬼。张雷气咻咻胀她，正有点工作想法兼私人问题请教姐姐，你掌管钥匙会议室清静，害怕给张雷几分钟时间吗，再说得罪了站长书记，也许真要离开车站舍不得姐姐呢。好，去就去，还怕你红口白牙打碗水吞吃了姐。给班长请假饿了陪同姐回宿舍吃点剩下的稀饭。有风凉快，星星浪漫我们还是对面树林坡上走走，于是挽了手儿穿过空空线路股道，到达那里站立，李美风笑问，车站美女好几个，你经常摇尾巴狗似的围绕服务讨好，以为有落的啥子奖励呢，原来还是感情无靠精神空虚床上寂寞。抓到姐姐短处，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呸，做梦。姐姐漂亮美丽，投怀送抱的男人一抓大把，你除了年轻还有什么，凭啥子喜欢你张雷？
喜欢你行不？张雷暗恋你一二年，介绍对象都没意思，做梦都和你一起，才有时间机会表明，现在死在你面前也活该。姐，想不到你成为车站花瓶，心疼啊。
李美凤叹息，张你不晓得不明白，姐是不得已而为之，具体的不清楚为好。再说，我感觉自己婚姻相当失败，这么讲你年轻还是不懂得，但告诉你今天中午我煤矿办事，你信口雌黄算个啥，天下女人多呢，姐和谁好甚至睡觉，需要向你报告批准？你我啥关系，你胳膊拧不过大腿，再说帮人的话难听，就听姐一声劝告，好好对领导认错。张雷陡然冒火，你们狗男女花天酒地安逸快活没想到饿肚子人，长这么大可怜我没有真正碰过女人，老天爷太不公平。要做啥子，兄弟？莫得啥子，就是你将老杜们的待遇我享受一次，两清，以后张雷再不说美女们的言咸醋酸。本是张雷的牢骚气话，李美凤认真掂量，热着脸腮，我们上下级关系清白正常，是你想歪了，再说这么做没有道理。
告诉姐，你没有接触过女人？上月城里发廊遭警察罚款三千元，怎么解释。你们啷个晓得的？纯属误伤。我与两个朋友正常消费，小姐主动揽业务，糊里糊涂上楼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情，坏了。怀疑是钓鱼执法。张雷大呼冤枉，破天荒头一回就倒霉遭殃，运气可是太差。现在需要姐姐具体安慰安慰兄弟，这里天知地知。满有道理，就如同沙漠当中跋涉单独的你，幸运碰见过往骆驼队伍有人施舍口水救命，也是胜造七级浮屠的善举啊。亲嘴，传播非典啊？不过，性爱讲究水到渠成情不自禁，突突兀兀苟且就如同禽兽，有了初一还有十五赶庙会，以后还有个完吗，姐姐还为人不为人？再则越是熟人越难主张。
给我一次。不，一周的机会。
未必不可能。李美凤沉闷，姐姐的眼里你还是不谙世事的小男娃儿，此类问题还真的难以拒绝。也不小了，三十岁哥哥旧社会娃儿都生几个了，说没碰过女人身体，难以置信。不巧身上来了，月经大姨妈懂不懂，等姐姐几天。顶多亲你个嘴儿，乳房更不能碰，因为乳腺癌手术剩下宝贵的唯一，明白吗。回走，其余事情跟你未来的小女朋友做，甜蜜恩爱比姐姐强百倍。告诫张雷，这么做已经不对，就此别过绝无再来，再说她与杜没有半毛钱关系，编故事行，小心老杜一查到底追究谣言。她也不明白，是不是你有传说当中的魂散迷药，撩她上当亲吻？算了，就当蚊子叮咬一嘴红肿痒痒。不，你敷衍我。哪天惹翻老子脾气，给龟儿老杜一刀放点血，更加好耍。小张，莫任性率意，为人的丑话难听。李美凤骂冤家难缠，如同细娃儿尝到蜜糖滋味，给点阳光就灿烂，还哭哭闹闹舍不得丟手了呢。
张雷鼓眼睛抬头，手指着头顶上满天星斗，要求李美凤离婚嫁他，有娃儿没关系，不费气力当老汉，干了。美凤不再搭理张雷，追上来反手一记耳光，打得年轻人稀里糊涂不知所以，半晌才蹲地上哭出声音。
骂，都男盗女娼他妈非典病毒坏东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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