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颖:红月亮(30)月亮变红了|小说

毛颖:红月亮(29)冬天原来这么冷|小说

文/毛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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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月亮变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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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发现月亮变红的,可能是古香君。
那是春节刚过,左强出差不在家的时候。
独自守在富丽堂皇的居室里,“家”的感觉,怎么也难像以前那样聚焦起来,变得那么模糊,那么淡漠,那么支离破碎。
就在这时候,她惊奇地发现,月亮是红的!
虚晃晃的、淡淡的潮红,好像发烧的人脸上的颜色。
“我看你也发烧了。”
她在心里对月亮说:“烧糊涂了。”
出国考察回来,她发现“家”里少有的干净利落。
这可不太像左强的风格。
原打算进门撂下行李就收拾房间来着,想着不定得乱成什么样呢。
想象和实际的巨大反差,着实令她惊叹。
“呵,田螺姑娘来了吧。”
她放下行李,同时闻见一股在这间屋里从没闻到过的气味——玫瑰香水的气味,顿时疑窦丛生。
左强等她收拾利索洗完澡,从抽屉里拿出了瓶玫瑰香水,“送给你,新年礼物。”
“新年还没到呢。”
她接过来,还是觉着不对。
拧开盖子,对着手腕喷了半下。
见鬼!跟刚才闻见的不一样,蒙谁呢。
“你喷来着?”
她不露声色。
“啊,试了试。”
“不喜欢这味儿。”
“是吗。”他有点儿不知所措了。
“没事儿,”她说,“以后香水我自己买,你是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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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休假,她决定里里外外把床单被褥洗一遍。
她无端地觉着,这些东西,都已经沾上了第三者的体液。
抖搂床单发现异物的时候,感觉里的那个“无端”,便模糊了,既而淡出,只剩下感觉本身。
真实,硬生生,有凭有据。
“异物”是一根体毛。
不是头发,是体毛!
在乳白的地砖上,很显眼地飘动着,微微弯曲,细而软,但非常黑。
她肯定不是自己的,也能肯定不是左强的。
她太熟悉他了。
吴艳秋柔长而异常乌黑的靓发,几乎是必然地,跳进了脑海。
她盯着那根小小的毫丝,连卷曲的方向都像是在示威!落在地上,都还带着令人生厌的玫瑰香水味。
她没生气,或者说表面上并没有生气。
她想:该对他再好一点儿。他不是那种沾花惹草的人。要不在国外那么些年,早就……也许该结婚了。有了家,他心里就踏实了。
他就是这样,有时候,像孩子一样毛躁。
她开始诱导他提结婚的事,春节还带去和自己父母一块儿过年。
初二。初一去的他家。
她想两边老人都会问“什么时候办事啊”一类的,他总得有个应对吧。顶不济,也能有个垫脚的台阶,好让自己轻描淡写假装挺不在意地提出来吧。
可令她失望的是,双方老人居然谁也没开这个口。
除了议论电视节目,好像就没了别的话题,自己于是也就终于没能轻描淡写得成。
现在的老人家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不关心儿女了呢。就知道关心他们自己。
她不想由自己一方主动地、正式地提出“结婚”二字,至少现在还不想。
她明确告诉左强,不希望他跟吴艳秋来往太多。
以前怎么样,她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
从现在起,他跟吴的一切接触,都应该只是公对公的,都应该在她可以了解的范围,或者说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左强并没申辩什么,一口答应了。
可见还是有愧!
她进而要求,以后出差不准单独和吴一起。如果一定要带人,就带别人,或者再多带一个人,包括这次。
左强没说什么,也答应了。
可见还是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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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知为什么,以前那种卿卿我我的柔情蜜意,怎么找也找不齐,怎么梦,也再梦不见。
她看看月亮,再看看照片里的他,手指头点在他脸上,“你呀,月亮都替你脸红。”
话音未落,第一个匿名电话就来了。
“喂——”
没有回应。
“喂?”
还是没声。
“找谁呀?”
一样,没回答。
她挂上了,又看看月亮,说:“神经病。”
那天晚上,她接了六个这样电话。
同样没有应答。
不接就响起来没完。
最后一次,是凌晨四点多。
“请你自重!”
她愤愤挂断,拔掉了电话线。抬眼看看月亮,还红着脸,像上了婚床的新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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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扬应该是第二个发现月亮红了的。
已经快到午夜了。
“嘿,哥们儿,看见了么,月亮红了!”
他给韩松打电话。
“我cao!你丫有病啊。”
韩松刚睡下,穿得十分单薄,握话筒的手直哆嗦。
“红了吗——是红了。”
“是不是有灾啊?”舒扬半真半假地问。
“不会。”
韩松很认真地审视着月亮,还比较圆。
“按说不会。这是严重污染造成的。”
“你不觉得很壮观吗?”
听得出来,舒扬谈兴正浓。
“是啊。岂止壮观,简直是卓然不群。就像我们这些人。你、我、陈歌,还有所有那些聪明的西装革履珠光宝气的人。多么出众,多么辉煌,前所未有。一个个染着自以为超凡和绚丽的病态,而且浑然不觉。”
“哎哟喂——有见地!精彩!!语录级的!!!你呀,赶快吧,吗溜结了婚你也踏实了,不写他个振聋发聩,可对得起谁!”
“你这也属于一种病态。为这个群落的人所特有。”
“什么?赞美你?”
“三更半夜打电话看什么红月亮。病态。”
“愿闻其详。”
“晚睡晚起,思想活跃,骨子里充满着浪漫和渴求,又被压抑。表面上谨而又慎,内心里蠢蠢欲动。成天正襟危坐疲惫不堪,到半夜才释放出真实本性。兴致所至,不拘路数。茫然而执着,自信且疯狂……”
“行行行行行了。我cao,你丫不当作家真他妈糟践了!”
“还聊什么?”
“还聊什么呀还,我这儿都没词儿了。”
“那就睡吧,明儿还得上班呢。”
“我cao你真是自由人了现在,明儿星期六,你丫要累死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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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么说,可还是就此挂断了。
被惊醒的韩母,问儿子谁来的电话,韩松说:“嗨,舒扬,向我报告月亮红了。”
“我说怎么一大套一大套说个没完呢。”
舒扬躺在被卧里打的手机,没吵醒任何人。
“是啊,”他自语,“都几点了,是该睡了。”
说着就关手机。
就在小小的关机键将按未按的当儿,手机竟意外地响了起来,吓他一跳——有来电!
看看号码,也是手机,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是谁,应该是老打来着。
铃声响彻在夜的黑暗中,突兀,尖利,有几分惊心动魄。
“我是鹿儿——”
电话那边的声音,毫无睡意,也近乎毫无生气。
“噢——你好。”
舒扬有点儿纳闷。
“最近好么?”
“不好。”
接着是沉默。
他在等她说。
凭着半年多频繁交往累计下的感觉,他十分确然地认定,她一定有话要说。
他猜对了。
她是有话说。
但他没去猜她想说什么。
如果让他猜,恐怕也十有八九猜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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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想跟你聊聊。”
按她的脾气为人,这话应该说成“这么晚了,真不好意思。没事儿,就想和你聊聊”。
他说:“好啊。聊什么?”
“想见你。”
“好啊,约个时间。”
“现在。”
“什么?!”
“现在。”她顿了顿,“行么?”
“行……么?”
他心说:得——这儿又一个病态的,比我病得还重。
“行——吧。”
去他的病态,反正明天是星期六。
“那——那我上哪儿找你去?”
“我就在你楼下。”
天哪,多亏没拒绝,要不,她该会有多失望啊!
这是怎么了?
她怎么了?
半夜三更的跑来??
鹿儿不止一次送他回过家,但自己找上门来,还是头一遭,而且是在这么个钟点。
“真的,行么?”鹿儿追问。
临出门时,妹妹睡眼惺忪出来上厕所,见他穿戴整齐准备出门,吓了一跳。
“干吗去呀,这么晚了?”
小家伙穿得很单薄、很性感。
“赶紧钻被窝,别着凉。”
他埋头穿鞋,没回答她的问题。
“神经病。”妹妹踢踢嗒嗒地挪着脚步。
“确切地说是病态。”
他拿起帽子。
“什么?”
妹妹停住,扭过头糊里糊涂看他。
“病态。”他说,又把帽子挂回去。
“跟月亮似的。你看看去,月亮是红的。”
说着就开门走人了,把一脑门子纳闷,甩给了宝贝大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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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儿在车边等他,穿着休闲式半长皮衣,鹿皮的,踩着带铜扣的半跟长靴,也是鹿皮的,手里夹着一支摩尔烟,满身满嘴的酒气。
“喝了?”
见面头一句话。
她点头。
“那还开车。”
没有回答。
“要不上去坐坐吧。”
摇头。
她喷出最后一口烟,烟气被夜风迅速瓦解,化为乌有。
她伸出一只脚,碾灭烟蒂,昂起头,使劲左右摆几下。
他这才发现,今晚,她的头发,一反常态地散开着;也才发现,她的头发,原来这么长。
“敢不敢坐我的车?”
她问,脸上绽出一丝微笑。
“敢。有什么不敢的。”
说实在的,他不太敢。
“不怕出事?”
“不怕,我对你有信心。”
她看他,目光有点儿呆呆的,良久,伸手拉开车门,“坐后面。”
看得出来,她对自己也不太有信心。
他们来到那间她说过的大学教工宿舍。
一路上,她一句话也没说,很专心地开着车,不时打出几个酒嗝。
一路上,他也一句话没说,专心致志地看她开车,听她打酒嗝。
“喝酒吗?”
她甩掉外衣,露出牙黄色的紧身羊绒衫和叠宕起伏的曲线。
屋子里很干净,摆设得也很简洁。
“得不得换鞋?”
他望着平整如镜的纯木地板,有些局促。
“啊?”她弯下腰脱长靴,“喝不喝酒?”
他发现她没换拖鞋,穿着袜子踩在地上,就说:“我也把鞋脱了吧。”
“不用不用。”
“别别别,再把地踩坏了。”
“那随便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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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顾自从小酒柜里拎出一瓶干红,另一只手夹着两只杯子和启瓶器。
“还喝啊。”
他说。
她白她一眼,兀自盘腿坐在地上,背靠床脚。
“呵,功夫不错啊。”
他很佩服她竟能双手持物不扶不撑就那么缓缓盘腿坐下。
她不答话,很专心地开酒,塞子拔出来了才问:“干红行不行?”
“行。怎么不行。”
他也脱了外套,学着她的样往下坐,临了还是撑了一把,腿一扬差点踢翻了酒瓶。
她笑了,“功夫不行吧。”
他也讪讪地跟着笑。
“为什么干杯?”他问。
她想了想,摇摇头。
“好吧,”他说,“那就为干杯而干杯!”
“你来电话前,我刚跟韩松通过话。他说我们这些人都是病态,就像变红了的月亮。哎对了,你看见月亮了么?”
摇头。
“赶紧看看赶紧看看,是红的。”
他想都没想,就那么一把抓住她臂膀,就那么硬生生把她拽到了窗前。
她的臂膀,是那么富有弹性,弹得他心里“铮”的一震。
“真漂亮。”
她轻轻说。
“韩松说是病态。”
“病态不等于不美呀。罂粟花不是也很美吗。”
“得,这又是一种观点。就冲这,我得组织一场大讨论。”
“关于什么?月亮为什么这样红?”
“关于病态和美。”
“怎么会变红的呢?”
她坐回原地,又倒酒。
“韩松说是严重污染造成的。”
“噢——也许吧。”
她递给他斟满的酒杯,“找你去的时候,一路上都雾蒙蒙的,好像是烧草呢。”
“你从哪儿来?烧草?”
“开发区呀……甭管怎么说,病态也好污染也好,我就觉得挺漂亮的。红月亮,多有意思。来——为红月亮,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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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他们喝了很多酒,喝得齐刷刷跑厕所,隔着一堵墙赛歌似的抢着吐。
那一夜,他们扯开嗓子唱卡拉OK,楼上楼下的抗议,差点儿把暖气管子敲破,舒扬差点儿打了那个跑下来提意见的年轻教师。
那一夜,鹿儿哭了,哭得孩子似的,鼻涕眼泪抹得到处都是,后来又抹得舒扬浑身都是。
那一夜,她没说自己为什么哭,他也没问,也没劝,搂着让她哭,哭个够。
那一夜,她偎在他怀里睡着了。手冰凉,脚冰凉,脸却是火热的,挂着未尽的泪痕。
临睡去前,他摩挲着她的长发,说:“鹿儿,我喜欢你。”
她点点头,脸在他胸前使劲蹭。
他又说:“鹿儿,我爱你。”
她又点点头,搂着他的手不觉紧了紧,干脆把脸埋进他胸膛,似乎要聆听他飞速的心跳。
醒来后她问:“你醉了么?”
他说醉了,反问:“你呢?”
她点头。然后问:“那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他说:“当然算数。”又问:“那你呢?你的点头还算不算数?”
她也说:“当然算数。”
然后,他们相视而笑。
然后,他们拥抱,像一对情侣似的拥抱。
然后,他们接吻,就像热恋中的爱人。
舒扬家里来的电话,问他一宿上哪儿去了。
“啊?谈恋爱去了。”
她在一旁调皮地笑, 冲他伸出大拇指。
“真的,跟一三十多岁大姐,貌似天仙,腰缠万贯。”
她听着马上就要笑出声了。
“真的!”
他伸一只手,握住她一只脚,“她现在就在我身边。什么?什么也没干哪。您瞧您还不信,我让她跟您说话好不好。来——”
他真的手机杵给她。
她惊讶地比画着,“我妈,没事儿。”他说。
她迟疑了好一阵,还是接过来:“喂,阿姨——”看看舒扬:“挂了。”
俩人一齐笑起来。
那种偷偷的笑,好像小时候偷看大人出丑之后的那种。
笑罢,他忽然说:“我要刷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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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个晴朗的日子,他们像新婚夫妇似的出了门。
她挎着他胳膊,他洋洋自得叼着烟。
他们又去茗苑,不过这次,要了个并肩而坐的火车座。
“你们家会不会着急啊?”她问。
“不会。我都三十了,一说找对象了,他们乐还来不及呢,没准儿这会儿,正置办彩礼,准备立马拜堂成亲了呢。”
“瞎说。”
她红了脸。
俄顷又说:“要是你妈没挂电话,我还真不知道说什么。”
“说什么呀,她一准儿得挂,压根儿就没信我说的话。没准儿以为我又上哪儿玩牌去了,要么就是找韩松侃去了呢。”
“那你干吗不说打牌去了,找韩松去了呢。你经常那么晚出门一宿不回家,是不是?”
“怎么着,这就审上了。当然不经常了。这两年,其实也不怎么打牌了。再说了,我不想骗我妈。可遗憾的是,她老人家,还真不一定信实话,撂下电话准说:这孩子,又这儿荒腔野调的,一听就又喝酒了。然后我爸就说:谈恋爱也好么。现在的孩子啊,太疯,还没带来看看,就成宿在外边闹,真是的……等等等等。错不了,我太了解他们了。”
“嗯——就你精!”
她用胯部拱了他一下。
“你妈得说:哟,这么老的个姑娘,别是有什么毛病吧。”
她学着想当然的老年妇女的腔调:“比我家小子还大,这哪能成啊。”
“那我就说,女大三抱金砖,一般人想找还找不着呢。”
“可那姑娘比你大两岁啊,不算女大三。”
“那就抱个小点儿的金砖,您领会精神好不好。”
她笑,他胳肢她。
她就更笑,躲闪间,被撩到了乳波,心头“忽”地就热了、就化了。
那热,就窜到眼角,跑出来了。
……
“真不在乎我比你大?不怕人家笑话?”
“那是他们嫉妒。”
“我发现你还挺活土匪的耶。”
“这什么话。”
“嗯——我也解释不清楚,你就领会精神吧。”
“呵,学得真快。”
“那是,急用先学吗。”
“就象毛主席的书?”
俩人异口同声:“有些警句要背熟——”然后相视哈哈大笑,引来旁人好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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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后半段,俩人一块儿在商场里闲逛,其实什么也不想买,就因为还不想这就分开。
后来,他们上了中山公园,塘花坞里暖暖和和坐着看南来北往的游客,闻着沁人心脾的花香。
“有车是好啊。”他说,“东跑西窜的多方便。”
“学车去吧,学会了车给你开。过过瘾。”
“别,再开坏了,赔不起。”
“谁让你赔了,坏就坏了呗。”
“不要傻大方我的姐姐。车子,还是很贵的。”
他用了极其夸张的语气,像是教授在演讲,还是南方来的教授。
她笑,笑的拉住他一只手弯下了腰,好像不拉住这只手,自己就呆不住了似的。
又擦黑了,她说:“回去吧,你们家该急坏了。”
他说:“不行,你得请我吃饭,我饿着呢。”
“回家吃去,不然家里该着急了。”
“没准儿回去一看,户口已经给销了。不行,你就得请我吃饭。”
“干吗就得我请你,你就不能请我了。”
“那不管,谁让你有钱来着,就得你请我。”
“那我要是没钱了呢?”
她问得很认真,一点儿不像在开玩笑。
“啊,你告诉我啊——要是有一天我没钱了呢?”
似乎这个问题很重要,一定得有个答案。
其实,对她来说,这个问题的确很重要;对此时此刻的她来说,这个问题,也一定要有个答案。
真实的、严肃的,答案。
他看着她,好像没听懂似的摇摇头。
“我的傻姐姐,你脑子也进水了。这有什么好问的。你没钱就我请你呗。咱要是都没钱了,顶不济,拉着一根棍子,上街拣金砖去。这有什么不清楚的。到时候咱背靠着背啊,省得漏下什么。”
她笑了。
笑得很开心、很踏实。
月亮升起来了,不是红的;金黄黄一闪一闪的,好像也在笑;也笑得很开心、很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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