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秀红：迷惘的花儿｜小说
文/胡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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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处于花季的少男少女，就像校园花圃里盛开的夏花一样绽放，芬芳了美丽人生。天天读着圣贤书，双耳不闻校外事。这是何等优渥的生活！无忧无虑的中学时代，是多少人感慨的人生的“黄金时代”。书声朗朗的校园，多像落入凡间的“世外桃源”啊！
洛水一中就是这样一所令人向往的世外桃源，省里有名的花园式的校园。学校处于洛城南郊，学校里有六栋教学楼，还有一个规模宏大的读书楼，可容纳一万左右的学生。学校里有四处露天篮球馆，一到周末，打篮球的和看打蓝球的学生，把篮球馆围得水泄不通。
沿着学校围墙，种植着蔷薇和松树，春天来临的时候，蔷薇开满了墙头，有的花儿宛如调皮的孩童，甚至探出墙外，摇曳生姿。松树四季常青，勃勃的生机宛如正处于青春花季的莘莘学子。西南一隅是月季园，往北依次是银杏林，墨泉，竹林。竹林是喜鹊黄鹂鸟的最爱，也是学生的最爱。“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有月光的晚上，微风拂面，徜徉于竹林，远离喧嚣，顿觉身心被洗涤了一般，神清气爽！
校园里，多是值得回忆的可喜之事，亦有令人伤心之事。有学子写诗感慨道：
校园情深深几许，杨柳依依，花放千万树。清泉幽幽竹深处，林深自有圣境出。
云销雨霁六月初，东奔西走，重门留不住。执手相看忍不语，大小车儿纷纷去。
一
一个长得高高瘦瘦的男生，他有精致小巧的五官，墨黑弯曲的头发，可是一双眼睛里却藏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心思。他叫张旺，每到周末的时候，上完了下午的自习课，他总是先跟同学们去打篮球，他拼命的拍打手中的球，象要把浑身的力气都使出来。他打得浑身上下汗水淋漓，打得自己几乎虚脱，因而也几乎没有一丝食欲。于是，在同学们涌向餐厅的时候，他却独自拿瓶水，坐在校园里的墨泉边纳凉，喝水，看着深邃的泉水，入迷一般。
起风了，男生身上的汗水也尽散去，他使劲儿甩甩头发，仿佛把那些异想天开的念头都甩到九霄云外去了。
“喂，给你晚饭。”一声清脆悦耳的女声，使得男生转过脸来，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女孩，她是一个戴着近视眼镜，留着长到锁骨的头发的女孩子。他的心不禁紧张起来了，这个女孩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可是他不知道怎么拒绝，依然装出又冷又硬的样子说：“我不饿。以后也不要再给我买饭了。”
“哦，知道了。可是人不吃饭怎么行呢？”她小声地嘀咕着，舍不得离开似的慢慢走向别处。这个女生叫吴帆，她和张旺是同班同学。张旺不但学习好，而且篮球打得漂亮，是班里班外很多女孩子的偶像。吴帆当然也在崇拜者之列。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是同班同学，接触的机会多，因此吴帆抓住得天独厚的机会，默默追着张旺。
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张旺的心思根本不在她这儿，所以纵使吴帆几次三番示好，都没有得到回应。但是吴帆给自己打气，失败是成功之母，好的东西哪里那么容易到手。尽管早有准备，但是每次听了张旺拒绝的话，她都觉得心痛，仿佛挨饿的是她。她心里想，何必这么冷冰冰的，我只是担心你饿坏了身体。
吴帆刚刚离开，风吹过另一个女孩欢快的声音。
“嗨，篮球王子，看我带来了什么？我带来了妈妈买的好吃的炸鸡腿。”
不用回头看，男生也知道是他心仪的女孩苏扬来了。他一改刚才冷冷的样子，兴奋得脸上泛出红光，连声说道：“我闻到了鸡腿的味道，胃也饿得不行了。”一边接过欢快女孩递过来的美味，打开饭盒，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慢点儿，别噎着”。苏扬体贴入微，一边递过来一盒酸奶。说话间，男孩仰面看见女孩子今天画了淡妆，弯弯的眉毛，浅粉的口红，墨一样黑的及腰长发，“篮球王子”看着眼前的女孩，满心满眼的舒服。等男孩吃饱了，一对年轻人站起身，肩挨着肩，沿着泉水漫步。
此刻，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月光如牛乳一般柔柔的倾泻在宁静的校园里。泉水两岸长着一些高低驳杂的树木，更深处是一片竹林。竹林是校园的一块“圣地”，傍晚时分这里常常聚集了许多成双成对的抱着书来此的学生情侣。因为此处僻静，远离教学楼和操场，所以成了小情侣们钟爱的地方，这个地方被学生们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圣地！
“篮球王子”张旺和苏扬低声交谈着，慢慢走进竹林的深处。
伤心离开的吴帆其实并未走远，她匆匆走进一个可以藏身的树后坐下来，舔舐着流泪的心。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几次示好都被张旺无视，而别的女孩对他的关爱他却毫不迟疑地接受了。自己究竟哪里不如人？又是哪里做的不对呢？
看着自己心爱的偶像跟着别的女生，亲昵地走进竹林“圣地”，吴帆的心里又是气愤，又是羡慕，简直有点儿嫉妒了。
二
感情这东西谁也说不清楚，反正不是简单地比较谁比谁漂亮，比谁高。而爱情要的就是瞬间的悸动，刹那的永恒，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说白了就是看对眼了。没有道理可讲，更没有先来后到之分。
说起来吴帆从升入高中就和张旺在一个班，刚来到高中的张旺还不怎么起眼，吴帆是在一个学期之后，才弄清了班里的男生都有谁，名字和本尊才对上号。吴帆是一个比较内向的女孩子，她好学勤奋，但不属于聪明的一类。因此，在初中时吴帆就已经戴上了一副近视镜，这幅眼镜正好遮住了她一双窄缝般的小眼睛，反而为她更添了几份温婉的气质。
凡事有利必有弊，眼镜也影响了吴帆的视力，譬如帅哥张旺，她就一直没有发现这是一枚大帅哥。直到在别的班的闺蜜向她打听“篮球王子”叫什么名字，她才惊讶地发现张旺原来就是她的同班同学。课间活动时，吴帆就留意了张旺，久而久之，发现张旺不仅是篮球场上那个杀伐决断的高手，而且在学习上也不赖，虽然不是第一，但总是班里前十名的成绩。
张旺虽然学习好，但不是像吴帆似的打时间仗，人家凭借聪明才智，尽管看着不怎么学习，没看见人家怎么背书，但是成绩摆在那里，也不容人小觑。看看班里有多少人天天跟书桌死磕，成绩不还是在中游晃荡么？
世界上的事有时真是奇妙，人们看得见的勤奋的人，未必能取得什么大的成就。貌似不怎么努力的人，却成就骄人。
三
长发及腰的苏扬是文科班里的风云人物，人长得漂亮，写的一手文章宛如李清照的词一般的婉约柔美，朗诵唱歌跳舞都是强项，学校里的元旦晚会或者是中秋晚会上，就是她展示自己的华丽舞台。她声情并茂的诗歌朗诵，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她余音绕梁的歌声，欢快而热情洋溢的劲舞，沸腾了全场，坐着的男生女生都激动地站起来，跟她一起嗨！
这么出名的人物，居然也喜欢篮球。她自己不上场，但是周末的篮球场上，总是出现她的倩影。学校里的篮球赛，她也是每场必到，跟着其他球迷一起呐喊助威，一起欢呼雀跃，跟文科班女神的形象可是大相径庭。如果不是熟悉她的人，真的难以把这个大喊大叫的女生，跟昔日舞台上深情朗诵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自身耀眼的光芒，照亮了一双双倾慕的眼睛，恍如碧空上闪闪放光的小星星。而他就是最璀璨的那颗。一颗青春的心怦然驿动，热情的火苗潜滋暗长。
四
张旺从小喜欢打篮球，为了打篮球，脚、胳膊和腿身上各处的伤告诉人们他对篮球的热爱。轻伤不下篮球场，重伤了自己不能打，他也坐在一边观战。所以“篮球王子”这个称号，张旺受之无愧！
张旺的聪明智慧可以说几乎都用到研究篮球上了，学习反而是捎带着的事。他买的课外书是《篮球》，不用说节假日都花在篮球上了，即使在晚自习的时候，他也偷着藏着的看篮球杂志。假期研究篮球明星的打球视频，反复演练自己喜欢的某个球星的动作，甚至鞋子衣服也是喜欢的球星的牌子。他简直就是“篮球痴”。爸爸妈妈和老师都说，张旺如果把用到篮球上的功夫用到学习上，考个名牌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啊！
关键是张旺可不这么想，因此他在班里的成绩并不是数一数二的，他才不关心名次呢。他不关心的还有女生。
独生子女的张旺生性单纯，喜欢玩闹，他像独行大侠一样，笑傲球场，最烦女生对他犯“花痴”了。他觉得女生都是小心眼，性子怪，一不小心，捅了马蜂窝，伤着自己。尤其自己班里的女生，他绝对不跟她们来往，一不留神，被班主任知道了，还不得狠狠一顿收拾！班主任不敢惹女生，收拾起男同学来，可是骂得酣畅淋漓，损得淋漓尽致，那叫一个痛快啊。
五
张旺和苏扬的结缘，始于一场意外演出。快到元旦晚会了，跟苏扬合作表演《火苗》的男生突然感冒失声，临时改换节目也来不及。怎么办？有人推荐了几个男生，经过紧张的几次排练，“篮球王子”张旺胜出，留下来作为救场的嘉宾。晚会的时候，演出获得意外成功。为什么呢？因为穿着西装的张旺舞台上一亮相，阳光帅气的形象使人们眼前一亮，一开腔，阳刚豪迈的歌声甚至盖过了苏扬的风头。全场的男生女生几近癫狂，因为台上的两位可是中学生心里的男神女神啊！
他们满怀深情地唱着“你的爱象火苗，把我的心燃烧”的时候，更是把晚会引向高潮。他们表演时，优美激昂的歌声和脉脉含情的眼神，在彼此的心里掀起了一丝丝涟漪。
但是，他们之间是爱情吗？不 ，他们都清楚高中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班主任老师一再教导他们，高中就是一口井，同学们的头上就一小片天，大学也就是西湖，天地开阔了很多，社会才是无边无际的大海！班主任的隐喻，他们都清楚，那就是拒绝早恋，不要因为感情影响了学业。
是啊，高中的同学是大孩子了，他们懂得家长的期望，也知道老师的苦心，高中才到哪儿啊，大学里还有更好的选择，将来社会上可供选择的更多。总之，天涯处处有芳草，最好的就在高中外，高中不要谈恋爱！
六
其实，张旺和苏扬是不是谈恋爱，他们自己也很迷惘也说不清，谁也不想捅破那层纸，否则就尴尬了。他们都是独生子女，有很多话不愿意跟父母说，更不能跟父母讲，闷在心里时间长了觉得难受，他们只想找一个可靠的人倾诉。在紧张的学习之际，在周末找一个能谈得来的知己朋友。这是什么感情呢？“发乎情止乎礼”，互不讨厌，能聊得来，互相交流沟通，释放学习上的压抑，丰富枯燥的校园生活，又有何不可呢？至于以后会怎样，他们不知道，也不愿意想那么远。
还有一年就高考了，全力以赴奔高考吧。这一年，打篮球的时间少了，张旺和苏扬见面的机会也少了。
至于吴帆的烦恼，就是成长中的一个小挫折。生活种不如意事常八九，哪能事事都如人意呢。她自己想开了，放下了，就好了。一段时间后，心事随风而去，自然就会忘了吧。
转眼又是春，校园深深，杨柳依依，花开千树，鹂转枝头，火热的青春，懵懂的情愫，可爱的男生女生聚在操场上，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原来将要举办成人礼。高中三年，弹指一挥间，即将高考，即将毕业，他们已经长大成人。
苏扬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她又一次聚焦全场的目光。
“感恩洛水一中，感恩老师们！我们已经长大，我们将要毕业，我们会怀抱梦想，一直在追梦的路上。我们将会努力学习，磨砺自己，拥有飞翔的翅膀。人生道路阻且长，且行且珍惜，且行切坚强，不辜负老师和家长的期望，不辜负青春和梦想，不辜负人民和党！”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高昂的音乐旋律中，老师和同学们放飞五彩的气球，放飞梦想。
苏扬，张旺，吴帆，一张张洋溢着青春的笑脸，步履轻盈地走在前面。花季里虽有迷惘，虽然情窦初开，但是那不是爱情，只是同学友情，兄妹般的亲情，他们相约大学再做同学，相约做一辈子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