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的高俅:善待苏轼后人,推荐抗金名将刘錡,还不算太坏

靖康元年(1126)五月十四日,高俅病卒于开封。而此前三月,被太学生陈东痛斥为“宣和六贼”的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朱勔、李彦已多被诛杀。和他们相比,高俅的下场还算不错。

这让很多人不爽。

《水浒传》中有四大贼臣,“蔡京、童贯、高俅、杨戬四个贼臣,变乱天下,坏国、坏家、坏民。”

在《水浒传》中,高俅是远超蔡京、童贯的第一奸臣,第一反角,他无恶不作陷害忠良,到最后108条梁山好汉被他陷害得几近死绝。

就是这么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奸臣,竟落选于“北宋六贼”。当时“四大贼臣”中杨戬已死,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而高俅还不能入其列,人们不禁会问:“是太学生陈东和高俅有私,还是高俅实在算不上大奸大恶之人?”

带着疑问查阅资料,愕然发现《宋史》竟然没有为这厮立传,其他的史料中也没有多少介绍高俅的事迹,南宋王明清的笔记小说《挥麈后录》中一则不到四百字的记载,算是宋朝对高俅事迹记录最详细的了。

东坡门下

高俅,开封府人,生年不详。

《水浒传》中说他“一个浮浪破落户子弟,姓高,排行第二,自小不成家业,只好刺枪使棒,最是踢得好脚气毬,京师人口顺,不叫高二,却都叫他做高毬。后来发迹,便将气毬那字去了毛傍,添作立人,便改作姓高,名俅。这人吹弹歌舞,刺枪使棒,相扑顽耍,亦胡乱学诗书词赋。”

高俅死后,大臣李若水上了两个论高俅的劄子,其中有“以市井之流,当充胥吏之役,论其人则甚贱也”,可见《水浒传》有关高俅前传的记叙基本属实。

那么高俅给谁当过“小吏”呢?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苏轼苏东坡。

南宋王明清的《挥麈后录》说,"高俅者,本东坡先生小吏,草札颇工。东坡自翰苑出师中山,留以予曾文肃,文肃以史令已多辞之,东坡以属王晋卿。"

高俅的发迹,始于给苏轼当小吏,关键在于成为王诜的跟随。

从龙之臣

王诜,子晋卿,是宋朝开国大将王全斌之后,北宋有名的大画家。他还是驸马爷,尚宋神宗的二姐蜀国长公主。从辈分上算,他是哲宗和徽宗的姑父。

由于有着对书画古玩的共同雅好,他和当时还是端王的徽宗十分投缘,走得比较近。

《挥麈后录》中记载:一次两人在上朝时相遇,端王向王诜借篦子刀修理鬓角。端王用了几下,很是喜欢。下朝后,王诜就派高俅到端王府送同一式样的篦子刀。当时端王正和人踢球,高俅技痒,就秀了几脚脚法,他的球技深受端王赞赏,于是被留在了端王府,成了端王的心腹。

后来端王登基,高俅作为从龙之臣,从此飞黄腾达。

那么高俅是否就是凭着几脚踢球的功夫,就获得宋徽宗宠信呢?

除了他对主子忠心耿耿,知情识趣外,最重要的是他在徽宗从藩王入继大统之事立有大功,因此才获得了宋徽宗的信任。

宋徽宗曾把高俅比作是辅助汉文帝、光武帝得成帝业的从龙之臣宋昌和王常,当然他出过什么力(估计是居中联络),我们现在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高俅的飞黄腾达,并不是仅靠能踢一脚好球那么简单。

位极人臣

宋徽宗登基之后,对助他登位之人,论功行赏,曾布取代章惇为相,王诜提拔为节度观察留后,高俅也获得提拔,步步高升。

高俅虽颇通文墨,“草札颇工”,但终归不是科举正途出身,于是宋徽宗让他改走武官的路子。

《水浒传》中讲高俅只用了半年时间,就升任为殿帅,这实在过于夸张,宋朝的皇帝是没有这权力的。

宋朝殿前司、马军司、步军司合称“三衙”,掌管军队的统兵权。“非有边功不得为三衙”。

于是高俅“投笔从戎”,到西北跟随边帅刘仲武,用了四五年时间升客省使,后又从横班使臣进入三衙管军之列。

三衙管军的升迁制度:武将由横班使臣升管军后,一般先从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做起,然后历经步军、马军、殿前司都虞侯,再升任步军、马军、殿前司副都指挥使,有特殊功勋的,才擢升为正使。  

考高俅担任三衙管军军衔,最早的文字记载是在大观二年(1108),当时他已任步军副都指挥使。

这个升迁速度已是飞快,他在三四年间,连跳三至四级,可见宋徽宗对他恩宠有加。

他的老上司刘仲武到了大观年间才升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到政和末年才当上步军副都指挥使。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这样一比较,就显出宋徽宗对高俅皇恩浩荡。

三年后,政和元年(1111)四月,高俅升马军副都指挥使,同年八月再升殿前副都指挥使。这样看来,高俅升到殿前副都指挥使就用了十来年的时间。

高俅哪一年升殿前都指挥使,没有文字记载。政和七年(1118)正月,在殿前都指挥使之上,又加官为太尉。

宣和四年(1122),宋徽宗给高俅再次加官进爵,拜他为开府仪同三司,位列使相。高俅以使相之身统领禁军。

在宋徽宗眼里,高太尉“智敏而行完,才宏而量博;弧矢之威天下,妙臻百中之能,诗礼之帅中军,雅著异闻之善。”俨然是个文武双全的儒将。

可笑的是,一年后高俅的父亲去世,高俅本应丁忧,但宋徽宗下旨“夺情”,让他继续统率禁军。至于他能否整肃军队,打仗杀敌,就不在宋徽宗考虑之列了。

自始至终,高俅都是宋徽宗的家臣家将,他的武将生涯因徽宗登位而始,亦由徽宗退位而终。

纣之不善

子贡曾说“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子贡的意思是说,舆论对一个人的评价往往带有一种从众的“惯性”:说某人好,要说得比某人实际做的还要好;说某人坏,则要说得比某人实际做的还要坏。

靖康之难后,宋人就普遍把国土沦亡的首要责任归于以蔡京为首的佞臣,当然高俅败坏军政,导致京师禁军在金军围困时不堪一击,他是难辞其咎的。但靖康之难,首责应该算到徽钦二帝头上。

高俅不过是宋徽宗的家臣家将,他作的恶,弄的权,都是宋徽宗所许所授。他本是苏东坡门下小吏,没有半点带兵治军的本领。这些他的主子都知道,但还是抬举他,用他执掌京师禁军,他不失职,那才是怪事。

北宋中叶以后,宋军能够作战的是西北边塞的西兵,而不是在京城享福的东兵。宋廷对京师禁军的要求,不是看他们的战斗力多强,而是要绝对忠诚。同样对殿帅的选拔,也主要是看可靠程度。

像高俅这样掌管三衙的庸将,在北宋并不少见。如果高俅早死几年,他的恶行,可能会被掩盖过去,偏偏是在金兵围城,国将不保的时候身死,虽逃过了刑责,但没逃过清议。

和“北宋六贼”相比,高俅还是算安分的。他既未像蔡京那样公然陷害忠良,也未像王黼、童贯贪功,联金灭辽,玩火自焚,也未像朱勔、李彦搅得民变四起。

高俅当权时,低调做人,尽量不招人忌。他也没有拉帮结派,并没和蔡京或童贯狼狈为奸。

他虽握有兵权,但没挟军乱政,也没纵兵害民,他的“恶”,更多的是贪腐的“恶”、平庸的“恶”,还未到十恶不赦的地步。

《水浒传》说他“若论仁义礼智,信行忠良,却是不会”,其实也不尽然,最起码他还能“知恩图报”。他对苏轼的后代一直很照顾,刘仲武的儿子南宋抗金名将刘锜就是他举荐给宋徽宗的。

他和梁山好汉也扯不上一点关系,宋江这样的“小毛贼”,还惊动不了高太尉,宋江这伙人是被一个叫张叔夜的知府剿灭的。

高俅在史籍中留下的事迹,其实很有限,但却让小说家添油加醋,成了《水浒传》中第一反派。

高俅死后,在以李若水为首的大臣的压力下,宋钦宗削夺了他的所有官爵,高氏一门的家财被充公。

靖康二年,金兵押送宋宗室大臣家属去北方,高俅一家也在押送之列,他的四个儿子有三个惨死在异域,只有高尧明逃出虎口。

宋高宗对高俅没太多恶感,高尧明在南宋朝廷还当过多年知县。到了高家的第三代,已是穷困潦倒,据岳飞的孙子岳珂记载,他们将宋徽宗赐给高俅的书帖,辗转卖给岳珂,赖以活命。此后,再无高俅后代的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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