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守志:​将军有泪不轻弹 管苏清

新民晚报夜光杯2021.1024

在古城南京每次去看望司令员,总有说不完的话。百岁上将向守志,曾是第二炮兵、南京军区司令员,荣获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

身经百战,浴火重生,终成一代战将。身为军人,我对司令员的人生经历十分敬佩,见面经常讨教。其生于四川宣汉,家中赤贫,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1933年,他当上少年先锋队队长,翌年率百余人参加红军。

说起战争中的有些事,司令员有时像个孩子似的,脸上乐开了花。但说到抗美援朝,司令员的表情就十分凝重了。当年美军登陆仁川,朝鲜战局令人眼花缭乱。1950年10月初,多国部队越过三八线,涌入朝鲜。联合国军总司令道格拉斯·麦克阿瑟不可一世,对外狂妄宣布:朝鲜战争将在圣诞节前结束。

时隔仅一月,一场战役击破了美军吹大的“牛皮”。美陆战一师进入长津湖地区,与志愿军第9兵团在朝鲜东线猛烈相撞。11月27日到12月13日,中美两支王牌军在长津湖展开极为惨烈的厮杀。志愿军志在必得,一举收复了三八线以北的东部广大地区,将联合国军彻底赶出了元山。媒体评价:此战是“美国从未有过的最大的败北”。

长津湖地区是朝鲜北部最为苦寒的地区,海拔在1000至2000米之间,林木茂密,道路狭窄,人烟稀少,夜间最低温度接近零下40摄氏度。当年又逢50年不遇的寒冬,严寒给作战和弹药补给带来极大困难,但为了抓住美军兵力拉得分散、尚未发现志愿军集结的有利时机,9兵团果断发动进攻。黄昏,又冻又饿的志愿军向强大的“联合国军”发起猛烈突袭。

志愿军死守的1071.1高地处在新兴里、柳潭里和下碣隅里“Y”字型三岔交点位置上。据守高地的是第58师第172团第3连第3排,指挥员是连长杨根思。美军不惜一切猛攻,但他们撞上了更勇敢顽强的对手。28岁的杨根思多次荣立战功,是著名的战斗模范和爆破英雄。29日上午10时,美军发起八次冲击后,阵地上活着的人只剩下杨根思和两名伤员。增援部队尚在途中,美军发起第九次冲锋,杨根思命令伤员后撤。当美军再次冲上阵地时,杨根思引爆了炸药……

战斗十分惨烈,双方都不顾一切,乱了建制,战斗成了无数小股人员漫山遍野的格斗和对射。美军特遣队两任指挥官被击毙,至12月1日,美军3000多人的特遣队被全部消灭,美7师第31团团旗被缴获,这是志愿军创造的一次歼灭美军一个建制团的范例。

美军从来没有经历过在如此恶劣天气下、如此强大持续的进攻,依仗航空兵不停地连续轰炸减缓了志愿军的追击和拦截。此时,美军车辆在山下公路南撤,不停地与山上羚羊般奔跑追赶的志愿军步兵交火。有时只有10多人的志愿军步兵,却狂追着有坦克和汽车的上千美军。长津湖之战,志愿军扭转了朝鲜战争的危局。此役志愿军有3个连指战员成建制冻亡在阵地上。这让美国人瞠目结舌,他们是怎样的人?为何如此顽强?三支“冰雕连”成为一座丰碑、一种精神符号。

后来的上甘岭战役同样残酷。电影《上甘岭》真实反映了历史。向老时任志愿军第44师师长,参加了第五次战役和防御作战。这次战役炮火密度空前,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向两个小山头倾泻了190万发炮弹和5000枚炸弹,每平方米山地要承受76发炮弹,战地血肉横飞,山上岩石被炸成半米多厚的粉沫。志愿军涌现了一大批惊天地、泣鬼神的战斗英雄,邱少云烈士是杰出代表。

司令员记忆犹新,那是1952年10月12日夜,他配属指挥的29师87团9连战士邱少云在391高地执行潜伏任务,敌燃烧弹击中身边的荒草,为了胜利,烈火烧身,纹丝不动,直至牺牲,其实他身后就有一条水沟。得知消息,身为指挥员的向老眼泪忍不住往下流……

志愿军“气多钢少”,以血肉之躯顽强鏖战,如果“气多钢也多”该多好啊。愿望终有一天会实现,1960年6月28日,周恩来总理签署命令,向老成为炮兵高级专科学校校长。为战略导弹部队培养人才,千难万难,最难的是缺少教员,总理说:从全国名牌大学中挑选青年教员培训任教,想要谁都行。向老定下校规:学堂上教师爷总是坐第一把交椅,一切以教学为重,以教员为大。他为了成为内行,与学员一样听课。1967年7月4日,毛泽东主席签署命令,任命向守志为首任第二炮兵(现为火箭军)司令员,他为中国战略导弹部队建设立下不朽功勋。

回望军史,一股热流心中涌动。10月25日是抗美援朝纪念日。中国崛起之路,多少中国军人为之舍生忘死,增添荣光!一个人,对待军人的态度可以看到良心;一个民族,对待军人的态度可以看到民族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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