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毛店的故事【武新华】

从河南林县（今林州市）到西安，沿途要经过的太行山区、巩义、洛阳、三门峡多是山地，在那个没有现代化交通的年代，常常要翻山越岭。一路上，莫说没有村庄，就连着过路的人也很少。二姑曾经给我讲过爷爷给她讲了一些自己经历的故事，爷爷说：“我们曾相（si）跟着一起赶马车到西安去做活儿（就是现在的打工）”。

“跑那么远？做什么活儿？”

“帮人割麦子呀！西安的郊区地面很宽，八百里秦川，地广人稀。”爷爷说到后两句，我心里很吃惊：呀，老先生还有这样的词儿！不由想起二姑曾经开玩笑说爷爷不识字，我便逗他：“爷爷，我二姑说你不认识字！”

“别听她瞎说，我认识《新闻联播》。”老先生一脸自豪。

我便开二姑玩笑：“你看看，我爷爷说他认识《新闻联播》。”

“你问问他还认识啥？”

“爷爷，二姑说让问你还认识啥？”

“《动物世界》。”

“你问问他还认识啥？”二姑也故意逗他。

“问问你二姑有啥好处？”

“再说出来10个，我买个大西瓜！”

“爷爷，二姑说你说出10个她买个大西瓜！”

“好吧，你听着啊！西游记、封神演义、杨门女将、水浒传，问她还买不买了？”……

我和二姑早笑得直不起腰了。

我们继续唠：“那里的人家一户种许多麦子，收割的时候忙不过来，便雇人收割。”

“你们割一天麦子挣多少钱呀？”

“割一天麦子给五升小麦做工钱。”

“那你们割一季下来，怎么挑回家呀？”

“不挑回来，基本就是割几天，有时是一户收完了，我们便挑到西安市区卖掉，换成钱。那能都挑回来呀，咱那儿到西安要走一个多月呢！”

“你们就徒步走啊？不坐车？”

“哪儿有车啊，再说我们也没钱坐车，都是赶马车去的呀。”

我们沉默了，品味着爷爷当年的艰辛……对于步行赶路的人，从早上到傍晚，所走的路程相差不太多。因此，每在道旁的一定所在，就有一种特殊的“旅店”给过路人歇脚过夜。

这种“旅店”大多在山坳里，只是茅屋一幢，土壁柴扉，门口挂着一只木框红纸糊的灯笼，上面写着“店号”，晚上点支小蜡烛在里面，此外便什么也没有了。倘若江湖经验不足，绝对不知道这是供旅客休息住宿的旅店。此外，这种旅店还有一个特别的标识，便是灯笼上面还扎着一把鸡毛，所以也叫“鸡毛店”。

鸡毛店木门上的对联常常写着“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这种鸡毛店条件很简陋，有时想让店主去替你找一条老棉被也没有。至于洗脸、喝茶，在厅堂里早已放着一缸冷水，由你自己去料理。屋子里无床、无椅、无桌、无被褥，只有一地鸡毛。

住客来到店里，交给店主几文钱，店主就撮给他一簸箕鸡毛。住客睡觉时把鸡毛铺在地上，蜷缩在上面睡觉。也有的预先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鸡毛，住店的穷人交上钱，便脱光衣服，一头扎进鸡毛堆中，在鸡毛的掩埋中酣睡。还有讲究一些的，地上铺一层鸡毛，上面吊一个四方的大鸡毛盖子。

待住店的穷人“满员”，脱光衣服一个挨一个地躺下后，大鸡毛盖子便慢慢放下来，跟地上的鸡毛合拢，那些沙丁鱼罐头似的挤在鸡毛里的穷汉们便可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还美其名曰“鸡毛小店赛天堂，铺天盖地也平常。”等到天朦朦亮，鸡啼叫了，店主就拖着鞋跑进来，一个一个的把客人叫醒，催他们赶路了。

看见孩子们调笑“好想去体验一下啊”，忍不住想笑，这是最基层的穷人们住的店，鸡毛不会消毒的，也不会随时更换的。老鼠在里边钻，老鼠屎埋在鸡毛里，跳蚤的世界咬得你全身红疙瘩痒的要命，而且还恶臭汗臭各种臭混杂在一起，没法儿体会的。

（我的爷爷）

“还有更险的呢。有一天，我们走进一个山沟，天已很晚，总找不到旅馆。走进一山村，四周漆黑一片，大家实在走不动了，见一户门虚掩，便推门进院，喊没人应，便进到屋里，划火柴一看，屋里两个炕上两具白骨。”

“啊！你们吓坏了吧？”

“我们一行十多个人呢，人多了什么都不怕，更何况这是死人，是尸体。活人，强盗才可怕呢。我们怕的是遇上截路的强盗。”

“那你们怎么办呢？”

“我们把尸骨用席子卷了，放院子一角，十几个人头朝里脚朝外挤在两个炕上睡了。第二天走出山沟，见人便问：‘那沟里怎么没人呢？’人家问：‘你们从哪儿来呀？’我们手指了山沟：‘就从这沟里来呀。’那人大惊失色道：‘哎呀！你们怎么走那里呀，前两年，那个山沟出了瘟疫，沟里的人都死完了，知道的人都不敢进去的。’”

当时说了也就当玩笑过去了，瘟疫离我们多远呀，尽管常读毛主席的《送瘟神》诗词。今年，新冠肺炎病毒猖獗期间，有学者讲：清朝中国曾经历了许多次瘟疫的侵袭。突然让我想起了爷爷说的那山沟的瘟疫经历。可惜年代久远，哪座山？哪个沟？从豫北到西安要过许多山呀？究竟是哪一年发生的事？这一切都无法知道了。

爷爷还说过离此不远有个地方的小地名：窝火吃烟。在小石崖有些凹进去的地方可以遮风避雨，赶路的人们为了取暖就燃上一火堆抽抽烟休息一下，时间久了就得这一地名！放在当时按现在的话讲，应该算是省道一级的休息区了。

九十年代末在设计院上班时，修建洛（阳）三（门峡）高速路时在三门峡山里住过一段儿，沿路有很多这种叫鸡毛店的，可以停车吃饭住宿，司机或旅人走在荒山野地是没有办法不去投宿的，虽然条件艰苦，总比荒山露宿要安全，只是白日里洗碗拣菜的小工晚上兼职，毛虽然没有，所以大家更习惯叫鸡店！

【作者简介】：武新华，林州人，从事金融财务工作。喜好读书写作、旅游摄影，热爱生活，唯愿万水千山走遍，品茶喝酒交友，人生肆意笑傲，文章纵横捭阖足矣！然受格局、水平所困，只好闲暇时抒发一下小情绪而已！！！

■敬请点击欣赏作者其他文章：

1、武新华作品

2、《问香港》武新华

3、《闲话读书》武新华

4、《老君山金顶论道》武新华

5、《又到深秋柿子红》武新华

6、《生活很美好》武新华

7、《一物吞一物的套菜》武新华

8、《逐梦崎岖逛魔都》武新华

9、《给鲜活的你》武新华

10、《大师论茶》武新华

11、《临江仙.英雄》武新华

12、《城隍庙里说城隍》武新华

13、《咸亨酒店茴香豆》武新华

14、《血猎虎子四脚蛇》武新华

15、《看戏》武新华

16、《舍生忘死孟婆汤》武新华

17、《新春佳节寻年味儿》武新华

18、《我的打油诗》武新华

19、《我的打油诗（二）》武新华

20、《我的打油诗（三）》武新华

21、《我的打油诗（四）》武新华

22、《我的打油诗（五）》武新华

23、《买书偶记》武新华

24、《如今的城市》武新华

25、《整理旧照片》武新华

26、《恋曲放映机》武新华

27、《也算偶遇》武新华

28、《作诗与失眠》武新华

29、《刀削面》武新华

30、《史上最寂寞的阳春面》武新华

31、《恋曲放映机》武新华

32、《速食爱情》武新华

33、《林州不靠海》武新华

34、《消息》武新华

35、《林州的金小米》武新华

36、《记忆中的黄豆芽》武新华

37、《突然想写诗》武新华

38、《滚滚麦浪》武新华

39、《毕业歌》武新华

40、《我的稚童体》武新华

41、《我的练武生涯》武新华

42、《太行屋脊》武新华

43、《渐渐不读书》武新华

44、《桃花源记》重解构  武新华

45、《林州不靠海》武新华

46、《消息》武新华

47、《又到深秋食蟹季》武新华

48、《我的飞机梦》武新华

49、《鸡蛋灌饼的记忆》武新华

50、《我的作家梦》武新华

51、《猪头肉》武新华

52、《出差住酒店》武新华

53、《我的气功梦》武新华

54、《亲嘴儿》武新华

55、《我的气功梦》武新华

56、《庚子初·战疫赋》武新华

57、《阳台里的武汉》武新华

58、《远方的家》武新华

59、《青梅煮酒》武新华

60、《录像厅》武新华

61、《写给母亲》武新华

62、《我的爷爷》武新华

63、《质疑爱因斯坦》武新华

64、《临淇水煎包》武新华

65、《林州大烩菜》武新华

66、《在寂寞的乡下老家》武新华

67、《面疙瘩汤》武新华

68、心酸的浪漫【武新华】

69、当年钻被窝干的事【武新华】

70、大青蟹与花雕酒【武新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