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岩学舍(44期)《赵宗恩回忆录》序言
赵宗恩近照(87岁)
我怀着激动的心情,整理完三叔赵宗恩的回忆录。此时,记忆的闸门大开,我清楚地想起四十五年前——1970年大年初一与三叔谈话后写的一则日记。现全文抄录于后:
一九七零年二月十三日(正月初一)星期二晴
新年的始端——寒假有感
我正使出倾心的喜悦行进在梦幻中的时候,夜半的晴空里响起了爆竹的轰鸣声。继之,邻居李小子充满着第一个迎接黎明、迎接新年到来的骄傲粗野的吆喝声,就像战时的命令一样,给沉睡的夜带来了复活。整个村子都开始动摇了。远近而极响的爆竹声,吵闹得任何人都不愿意安静下来。他们都争先分享新年始端那动心的幸福……
这样一来,就全部打乱了我在除夕之夜睡一个美觉的“宏大”计划。我不耐烦地在心底骂道:“谁他妈的这么早就起来了!”然而早晨的一切,就像向我挑衅似的,实在令人不顺心。对门儿三婶的屋里热闹开了,明亮的灯光无情的射向窗外,照在我的窗纸上,小忠献由于没能够第一个在新年的夜里放上一通鞭炮而紧张地穿衣服,抱怨三婶没及早叫醒他而带着哭腔的吵闹声,三婶开箱给孩子们取衣服的震动声,都听得格外清晰。就连睡在我脚头的小妹也开始叫嚷着叫我点灯起床。我真想给小妹教训一顿,可是,畴昔自身在除夕之夜的急切起床心理在脑子里一闪,就马上失去了教训小妹的信心,当时自己不是和小妹有着同样的心情吗?何必要制止孩子们这天真的行动呢?我点了灯,小妹勇士般的起了床。“点点爆竹辞旧岁,枝枝寒梅迎新春”。唯独我还躺在被窝里,对灯出神,再也难以睡着。“倒不如起床和孩子们一起凑凑热闹!”我心里这么想。
我在村里转了一遭,把自己开心的鞭炮放完,又和穿着全是花花绿绿的孩子们,和多半双手插在裤管里似乎很伟大的年轻人们,和面带笑容的老年人们,侈谈了一会儿,又转到了家里。
大约在六点半钟,第一顿饭“清脑汤”已经吃过了。我闲得慌,就准备实现第二步计划,翻开毛泽东选集《实践论》坐了下来学习。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推开门跨进来,“啊,是你呀,三叔!”我立即让出椅子,抱书坐在床边,三叔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三叔叫赵宗恩,在兰州刘家峡水电工程局浇筑队工作,老党员。从儿时到现在,他给我的印象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人物,虽然他的生活内容是和“铁业”打交道,然而,他在各方面都有着丰厚的经验。多年来,他一直是一年回来探一次亲,往往是在新年的时候。每每他和我父亲坐在一块儿聊天时,我总是喜爱坐在他们的背后或阴影处,侧耳静听他们对国家大事的评论。从而我不仅知道了三叔是一个关心国家大事的人,而且知道他很会运用唯物辩证法的观点来解决、对待生活中的实际问题。如果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把自己生活中的一些疑团及似是而非的看法,和三叔交谈一下,不很好吗?于是,略谈几句家常话之后,就把话题引入了刚刚想好的提纲上去了。
……我们的谈话,一直持续了三个多钟头,我带着满心的喜悦和问题得到解决之后的轻松,送别敬爱的三叔,仍旧坐回原来的椅子上。收效之大,是不能够用语言表达出来的,他给我指明了前进的方向,坚定了我在伟大的70年代沿着时代发展的趋势——毛主席指引的路子奋斗的决心,帮助我在每一个生活细节上,不至于重犯人们最容易犯的错误。或许还可以这样说,这次谈话是一个转折,通过这个转折,我的进步将比过去任何一个时期都快的多。
路子决定了,就应该勇敢的走下去,直至胜利的明天!
这是一个实在很有意义的新年的始端!
写这则日记的时候,我不满十八岁,正在上高中一年级,正是人生观、世界观逐步形成的重要阶段。通过这则日记可以知道,几乎半个世纪前,三叔已经在我心目中所处的高大位置。四十五年去,“弹指一挥间”。三叔今年81岁高龄,进入耄耋之年,我作为他的侄子,也退休三年,已经63岁,三叔在我心中的高大位置,始终没变,并且叔侄之间的感情愈益增强。
我对三叔一生总的评价是五句话,二十个字:聪颖睿智,正直能干,心胸开阔,敬老爱幼,思维辩证。
实实在在讲,几十年来,三叔的人格魅力,给我诸多影响。他学历很低,仅上过小学四年级,但是,经过三个月的会计培训,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当上了联社会计,算盘打起来,噼里啪啦的,成为财会方面的行家里手;他先后任水电工程局刘家峡修配厂、龙羊峡机械队党支部书记、安装队支部书记、导流洞综合队支部书记、缆机队支部书记等职务,以耿直的性格,科学的态度,敬业的精神,对各种复杂的局面应付自如,圆满完成组织交给的各项工作任务;他胸怀坦荡,真诚待人,具有乐观主义精神,从来没有让生活中、工作中的烦心事,影响自己的身心健康;他具有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父母健在时,每月从工资中挤出20元,寄回家中孝敬父母,对兄弟姐妹和下辈儿孙们关爱有加;尤其是他虽然没有上过大学,没有念过哲学书籍,但是他竟然能够用哲学的观点,辩证的的思维方式,分析问题,处理问题,并且用的得心用手,连许多大学生也自愧弗如。这些都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如他试制土暖气、院内种蔬菜、种果树、甲鱼养殖、嫁接香橼树、为三婶治病捉麻雀等等故事,我在任嵩县县委书记、任洛阳大学党委书记、校长时,曾在大会上多次举这些例子,教育干部职工如何向工农学习,学好用好哲学,我有时为大学生上课,也以引用三叔的例子为自豪。
从我三叔的人生过程,我又联想到我们这个家族。我父亲、三叔那一代的叔伯弟兄多人,都给我们留下了许多宝贵的精神遗产。这些精神遗产,需要传承,需要发扬光大。我记得我的奶奶生前曾经多次絮叨这样两句话:“房檐滴水照窝流”,“黑布衫轮着穿”。这种民间俗语,充分说明家风的重要性。好的家风,惠及子孙;坏的家风,殃及子孙。在我印制三叔回忆录的时候,我由衷地希望赵家子孙认真读一下这本小册子,牢记三叔的奋斗历史,牢记父辈为我们留下的许多宝贵精神遗产,彼此交流,团结相处,共同创造良好家风,努力教育子女成才,并且在各自不同的工作岗位上,成为自己子女的榜样,为祖国和人民创造出更大业绩!
2015年9月20日
写于洛阳理工学院行吟阁
作者简介:山岩,本名赵金昭,河南孟津人,博士、洛阳理工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