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个贼,偷走了所有的美好
时间是个贼,偷走了所有的美好。小时候,总认为一生很长,长得只剩下遥远。如今步入中年才知道,一生很短,短得来不及说再见。
我四岁那年,我家在村里划了新宅基地,盖了自家的新房。白天,母亲去地里干农活,我就跟着奶奶在家。奶奶身患风湿性关节炎多年,全身的关节都特别肿大,特别是手脚的关节早已肿胀得变形。
奶奶虽然手脚不灵便,但她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屋里的地面都是用夯砸实的土地面,奶奶总能扫得没一点浮土。家里所有的桌凳她都擦得很干净,炕上总是收拾得整整齐齐。因为手指变形抓不住扫帚,她就在扫帚苗上拴一块绳子。用右胳膊的腋下夹着扫帚,左手的手指钩住绳子,一步一摇地扫着院子,整个院落让奶奶收拾得整洁利落。
奶奶脾气不好,但是很疼我。听娘说,农忙的时候,我从睡梦中醒来,母亲早已去地里忙活了。奶奶总是很小心地听着屋里的动静,怕我从炕上掉下来。我用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揉搓着双眼,屋里静悄悄的,但我知道奶奶肯定能第一时间知道我醒了。果不其然,奶奶边喊着我的小名儿边歪歪扭扭地走进来。她手忙脚乱地帮我穿上衣服和鞋子,掐着我胖嘟嘟的小脸儿:“饿了没?给你煮蛋蛋吃。”我总是不让奶奶给我穿鞋子,光着脚丫伸着两只小胳膊让奶奶背。每当这时候,奶奶总是宠溺地刮刮我的鼻子:“你这折腾人的小妮子!”我咯咯笑着搂着她的脖子,奶奶总是吓唬我:“搂紧啦!掉下去可不管!”她更加夸张地摇晃着本来走路就一瘸一拐的身子。每到这时候,我就更加使劲地搂着奶奶的脖子。
奶奶也算是大户人家长大的心灵手巧的女子。还是姑娘的时候,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美人。只是命运不公,从年轻守寡,辛辛苦苦把我父亲拉扯大,生活的不易让奶奶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但是奶奶对自己的儿孙是疼在心尖的。
小时候没有幼儿园,学龄前的孩子都是在村里的街上互打乱闹。东邻居爷爷家的猪卖了,猪栏圈空出来,这成了我们几个玩伴的活动场所。我们身子很灵活的从栏墙爬进爬出,奶奶看到嚎了我们好几次:“臭不臭啊?哪里不好玩,非得钻猪栏圈?”我们吐吐舌头,装作没听见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熊孩子在一起玩,就是见一个干啥其他几个就一窝蜂地一起跟着。一天,一起爬进猪栏圈上厕所,刚扒下裤子,就感觉屁股火辣辣的让针刺了一下。回头一看,只见栏棚顶上好大一个马蜂窝。这下大家慌神了,提上裤子争先恐后地往外爬。马蜂们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冲着我们一个劲地攻击。只要裸露的地方,全成了马蜂攻击的目标。我们双手挥舞着抵挡马蜂,感觉曾经灵活出入的栏墙这会儿是那么的高不可攀。我们又怕又疼,都舍了命地哭喊。奶奶正在院子里抱着筢子翻晒柴火,听到我们几个孩子惊恐地哭喊,赶紧一瘸一拐地跑出来。挥舞着筢子把我们几个熊孩子拖拉出猪圈。看着我们脸上耳朵上的大包,奶奶又气又心疼:“让你们不听话,这下消停了吧!”
总算脱离苦海,熊孩子们知道错了,都乖乖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不过回家处理好伤,挨训是免不了的。奶奶让我坐在凳子上,用肥皂先帮我把已经又红又肿的疙瘩洗了多遍,然后用手指甲使劲挤,直到挤出鲜血。奶奶又拿出她日常抽的烟斗,折根细点的扫帚苗,慢慢投出里面的焦油,涂抹在马蜂叮咬的大包上。说起来也真神奇,一会儿的功夫,那些大包居然不痒不痛了。
小时候我的头发又少又黄,奶奶就让邻居家爷爷帮我剃光头,说是剃光头度度,这样头发会越来越浓密。四五岁的年龄,已经知道女娃子剃光头让人笑话了。当邻居家爷爷又一次把我喊到他家剃光头的时候,我跑回家用板凳死死地顶住屋门,说什么也不再剃光头了。奶奶见我反抗得厉害,也就不再强迫我剃光头了。看看我四岁时的照片,头发确实很少,典型的小黄毛丫头。
说起四岁时的那张照片,还是走街串巷照相的人免费给照得呢。每次串乡照相的来了,总要围着一大帮看热闹的人。我们小孩子更是哪里热闹往哪钻。照相的走街串巷,所见到的白白胖胖的孩子不多。“小丫头,过来!我给你拍张照。”“俺不照,俺没有钱,俺娘不让。”“来来来,不要你钱,我洗出来留一张照片就行。”“快照吧,人家不要钱,让你做模特呢。”见我往人群后面躲,看热闹的大人们把我拖到幕布前。拍完照,我兴奋地跑回家跟母亲说:“娘,娘,人家给俺照相了,不要钱的。”母亲正在伙房拉着风箱做饭,看到我兴奋得发红的脸蛋和跑得满脸的汗水,含嗔瞪我一眼:“这孩子,又疯跑出一身汗,谁会照相不要你钱啊?”我拖着母亲的手让母亲去看,母亲去了解情况后,也很高兴:“真好,俺闺女真俊。”
幼年的情形犹在眼前,转眼我已步入中年,时间都去哪儿了呢?当你发现时间是个贼,它早已偷走你所有的美好时光。时光早已远去,再也找不回了。愿时光能缓,愿故人不散,愿珍惜当下余生不留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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