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永远难以割舍的情结
本文作者:卢丰
故乡,是每个人一生中永远难以抹掉的记忆,永远难以割舍的情结,不管走到哪里身在何处,故乡始终让人挂念在心,魂牵梦绕。今年十一国庆长假,我们一大家人决定回乡度假,亲吻养我的黑土地,拥抱育我的大自然。上午十点多,我们驱车从呼市出发,经两小时四十分就回到故土——察右中旗土城子乡新义行政村。
此时的故乡正值深秋时节,气候有些微冷,早晚必穿棉衣。望去田野,盛夏草木染绿锦绣如画的彩图不见了,初秋麦浪涌动胜似碧波的美景没有了,深秋的另一番气象呈现在我们的眼前。田野里的草玉茭等庄稼收割完毕码在地里,一些经济作物己颗粒归仓;葵花失去夏日里绽放出金黄色的花朵笑容,弯下细长腰杆低下圆盘大脸,满载沉甸甸的丰盈果实向世人鞠躬致意。村民们顾不上整理衣服满身泥土,没时间梳洗打扮披头散发,正在田间地里紧张劳作,起山药忙得不亦乐乎,这也是庄户人一年四季中,金秋十月抓籽颗的最忙日子。
站在连绵不绝的高山顶上远望四周,白云映衬下的蓝天在地平线处与黑土地亲密交融。大自然从来就是这么无私奉献,它总为人间的山川秀美永恒地添光增彩精心装点。山梁上那座座风力发电塔的巨臂在不紧不慢缓缓转动,满目深秋呈现出的丰收景象仿佛告诉人们,这是农民们每年收获硕果最喜悦的季节。
当我缓步踏上东山顶最高处,儿时整天山上灌黄鼠、找鸟窝、逮蚂蚱、捉蝴蝶等玩耍的场景即刻浮现眼前。再看那依稀可辨相距不远的一个个战壕,遥想当年,这里必定也是狼烟四起,战火纷飞,有谁能知道这些山上山下沟沟沟叉叉曾发生过多少次兵戎相见的厮杀与战斗?
威峨挺拔的骆驼山后背景
我在去年自己的文章里写到,我的这个村庄过去叫成才卜子,后改为新义村,作者“风雪夜归人”也曾在本平台发文,对故乡作过精彩描述。它坐落在骆驼山脚下,布连河上游,三面环山一沟走水。按照老人们过去的流传及讲论,此村聚天地之灵气,采日月之精华,是最典型的名坟暗宅,是最具精气神的风水宝地,当然现在的年轻人们是不太讲究这些。这里风光旖旎景色迷人,大集体最鼎盛时期,全村发展为110多户人家将近400口人的大村庄。大村的东壕里有块儿奇石,形似千年爬动的神龟,象征着此村是一个老年长寿村。近年来逝去的长者大部分接近90岁,还有现在在世的,有的即将达到90岁,有的己超越90岁,说不准还要出现百岁老人呢。
貌似千年爬动的神龟(风雪夜归人摄)
半沟村东面的另一座山上还有一块儿奇石,形似负重起飞的神雕,它寓意该村胸怀志向,不愿消沉,迎击逆风,展翅翱翔,使村里演绎出最美丽的人生故事。从上世纪70年代末恢复高考始到本世纪末,从这里先后走出30多名大中专毕业生,而今的大学生研究生更比比皆是。这些学子经过工作考验、岗位历练,出类拔萃,处级干部有之,厅级干部有之,博士后有之,群星灿烂,人才济济。
形似负重起飞的神雕(风雪夜归人摄)
我的父母早己长眠于这片黑土地,然而没有父母的故乡,依然使人倍感亲切,因为我的心底永远流淌着对它的爱,珍藏着对它的情。我铭记父慈子孝的祖传家训,我崇尚邻里守望相助的优良美德,我钦佩诚信礼重的乡风民俗。我在搬迁到新村我的三姐家里住了三夜玩了三天,三姐改般调样儿给我每顿做可口的家乡饭,炒鸡蛋、烙油饼、蒸包子、扞豆面、炖排骨等。喝一杯甘甜的家乡水顿觉周身清爽;吃一碗递在手里热腾腾香喷喷的家乡饭情深似海。热情好客的本家堂兄三哥卢换听我们回来,割了猪羊肉烙了黄葱葱油浸浸的馅饼款待我们,还按我们的要求,做了最具乡村特色的莜面打拿糕。我的心情像儿时提着灯笼逐家每户跑大年零星放鞭炮那样兴奋,在回乡中重拾童年轶事,在串门中追寻故乡欢乐,在访谈中了解乡亲们的生活现状。
当年的老支书王二计、老队长院林森、贾四有、樊老金都已作古,但人们都能清晰地忆起他们过去带领社员群众艰苦奋斗学大寨,战天斗地造良田的场景。过去大队主任张三成,捧出上级今年建党百年颁发的“光荣在党五十年”金灿灿的奖章,从这位老党员的脸上,不难看出对党的无限信仰和感激之情。新上任的村支书郭翻身在和我们亲切的交谈中,规划和憧憬着社会主义新农村的美好未来和发展前景。
我还见到了乡亲郭大后与刘白白、张九斤与郑鲜桃老两口、新捧锅的郭二后与郝润花老两口,还有张存厚、郭万仙、亮亮、退休老师杜国钤等人,他们说现在村里的人们大都享受着国家的低保、医保、及多种经济补贴。有的村民非常直言地表白:“儿女们再亲也没有一个每月按时把钱打在老人卡里的,只有共产党办到了,如今党的政策就是好!”我想这就是他们的掏心窝窝话。现在村里都吃上了自来水,村中的街道安了路灯,乡政府及村委会正准备给家家户户免费投资安装简易厕所。按照国家巩固脱贫攻坚成果、乡村振兴督查工作的要求,旗乡二级政府又开始了对有劳动能力年龄内未就业人员进行技能培训。现在的乡村正在走上一条以生态优先、绿色发展为导向的可持续性发展新路。这一切,对祖辈种地刨食交粮纳税的农民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馅饼家中生元宝,是多么的不可想象!
走进搬迁新村的几户农家,人们迈进新时代无比喜悦与豪迈。从与乡亲们的问答交谈中,我强烈地感受到,时下的中国大地上,无数个这样的村庄,正以崭新的姿态面向新的历史前景,展开了生机勃勃的创建与开拓。
然而,我今天脚下踩踏的是昨夜梦里耕耘的黑土地,双手却拉不住白驹过隙浮生若梦的飞逝岁月。在我的认知感知里,故乡是历史永恒的记忆及文化认同,是情感的归属之地和精神上剪不断的根脉。其实,故乡本该是那雄鸡清晨惊梦的声声啼鸣,那牛羊暮归人们的阵阵吆喝,那袅袅炊烟慢慢升腾的缭绕,那田野层层麦浪翻滚的碧波,那父亲夜晚声声呼唤玩耍孩儿归家,那母亲油灯下小心翼翼穿针引线的缝补……那些远去的苦涩日子,那种淳朴炽热的乡情,那才真正是治疗游子心灵创伤的良方妙药。
可现在的村庄早己失去了往日的人喊马嘶,没有了过去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有一技之长及有拉引的年轻人们大部分都进城打工扎落,村里当年那些上了岁数的老人们也大都作古,儿时一起搂柴拾粪的伙伴们,有几个也因病离世。半沟及大村水库底下潺潺流动的几处清泉干涸不见了,还有那半沟、东沟河边的五眼水源极好的机井己被洪水冲平荒废了,半沟河畔我的两处老屋没了踪影,邻居郭万仙十多年前征得我的同意,用装载机铲平了老屋做了秋收碾打粮食的场面,唯有我在门前河沟亲手植下的那些小白杨,历经风雨长的枝繁叶茂,好像感恩主人对它栽培似的,深情地守望着我曾经拥有过的老屋,这不免让我在心底生出几多凄凉与忧伤。
河沟当年自己亲手植下的小白杨
在当年的故土村庄里,再也看不到男人们担水打杂、女人们洗衣做饭的身影,再也不会有孩子们在冰面上打划擦擦滑冰车的呼喊,再也听不到校园里朗朗的读书声。唯有村里那些废弃的、东倒西歪的、长满杂草的、都是有主儿的、不经户主同意还不能全部推平的那些老屋讲述着村庄的历史,躺卧在村中饮用马牛羊的石槽珍藏着村里许多的秘闻轶史,庙梁对面的白石崖、淤成肥田的大水库、东沟茂密的人造林,诠释着岁月的艰辛与沧桑……
不过留守在村里的务农者,也不乏为眼光开阔的时代新人。我参观了成才卜子大村柴有根前几年自己投资、政府扶持、共计五万元建成的双洞储薯大窖,在半沟村我还参观了我侄子卢大宝前年简建的养猪场养羊场,还有逝去的师秀平的儿子今年也回乡在大村发展养羊业。我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了振兴乡村的希望,也对他们守护乡村勤劳致富的精神肃然起敬。
还乡的时刻自然是匆忙的惊喜的,也是震撼的难以忘却的,因为世上再美的风景,都难比回乡的那段路情深。乡村的变化,亲人的牵挂,召唤着我们的乡愁,现实的和历史的情感交融,让我意识到昨天与今天息息相关,也让我真情实景地丰富了对于故乡的想象和认知。
故乡的云
在我踏上返城的归途时,车子渐行渐远,回望故乡远去的影子,一种依依不舍的感觉袭上心头,故乡虽远,乡音却浓,相聚虽少,亲情却深。此刻我从车窗里向外望去,故乡的天空呈现出的景色是那么的湛蓝如画,飘逸的云彩是那么的洁白悠然,似乎在向我们深情地挥手作别,又似乎追问我们何时再能握手相逢。难怪诗人们抒情说,故乡的云是做梦的开始,至此我才领悟其内涵。相约同行的人突然沉默无语,我想,这就是触景生情之后陷入的一种凝思。因为此时此刻,乡恋的热泪真不知该往何处洒落、流淌……
文中图片由作者提供
本文作者1954年生于察右中旗土城子乡新义行政村,退休教师,现居呼市。重拾拙笔,充实生活,不为文字流彩闪光,只为闻到故土芬芳。
【本期幕后】
策划:敏敏
编辑:王丹
校对:图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