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包豪斯，他如何开创孟菲斯？
埃托雷·索特萨斯
2021年10月13日-2022年1月3日，蓬皮杜艺术中心正在举办意大利著名建筑师、家居设计师埃托雷·索特萨斯（Ettore Sottsass）大型回顾展。在简约风盛行、实用主义至上的现代审美中，索特萨斯开创的“孟菲斯”（Memphis）风格独树一帜。他为何能在设计领域创造半个多世纪的辉煌？今天，时尚芭莎艺术带你一探究竟。
激情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一众以棕黑色为主的办公用品市场中，索特萨斯设计的情人节便携打字机以鲜红的“面孔”闯入人们视线。而红色所代表的张扬与激情，正是他一贯设计理念的凝缩。
埃托雷·索特萨斯设计的情人节便携打字机，1968年
在以包豪斯风格为主流的当时，追求简约与效率的现代主义设计很快令这位设计师感到厌倦。这种要求设计师弱化个人风格、尽可能服务使用者需要的理念，无疑是对索特萨斯奇思妙想的压抑。
“一开始，我还能中规中矩地做些流行的设计，但我很快就彻底厌烦这冷漠的工作了。难道人们不能在使用的过程中享受一些快乐吗？”他反问道。因此在1981年，以他为首的一众设计师在米兰创建了孟菲斯集团——一个反对冷漠单调的流派也就此诞生。
埃托雷·索特萨斯《Ommagio No.3》，杜邦石和木材
埃托雷·索特萨斯设计的“Gli Specchi di Dioniso”系列镜子
作为70年代“激进设计运动”的领导人物，索特萨斯的设计中既包含极致的诗意，又有着热闹的世俗色彩。他在1992年设计了Adesso Però系列书架——三道鲜艳的红色霹雳造型共同冲破一个平面，如同三束射向舞台的灯光。这种戏剧化的视觉冲突之中又蕴藏着线条的韵律与节奏，通过富有表现力的造型及色彩引发观者的情绪共鸣。
埃托雷·索特萨斯设计的Adesso Però系列书架，1992年
后现代主义“宁可丰盛过度，不要简单贫乏”的理念也得到了索特萨斯的拥护。一间孟菲斯风格的房间可能会因为元素太多、色彩太缤纷而让人感到喧闹和眼花缭乱，但绝不会沉闷或无趣。其设计“可玩性”也极强，不管是单件作品的趣味性，还是组合摆放的丰富可能性，都为消费者带来视觉与情绪的双重刺激。
埃托雷·索特萨斯的米兰公寓，1958年
孟菲斯风格的室内设计
叛逆
除了孟菲斯风格富有激情的色彩，索特萨斯的设计也十分“叛逆”。他称自己的设计为“反机器的机器”（anti-machine machine），其对“机械”的反叛体现为反理性、反教条和反绝对的功能主义。
有趣的是，父亲就是他所反对的典型代表——老索特萨斯是意大利理性建筑运动（MIAR）的一份子，一位理性主义教条的坚定拥护者。“当我还是小孩，我听到的全是功能主义、功能主义、功能主义。”索特萨斯回忆道：“这不是全部，设计还应令人敏感和激动。”其成熟首先体现在反叛父权所构建的陈旧理性世界。
MIAR代表人物朱塞佩·特拉尼（Giuseppe Terragni）设计的Novocomum公寓，1929年
Carlton系列书架便是索特萨斯“反机械”的代表。它有着绚丽的色彩和奇异的造型，但过多的斜面与分割设计使其置物功能大大削弱。不过即便不放置物品，书架本身的观赏性也足以使它成为一件艺术品。这种为了“美”而非为了“功能”的非理性设计，奠定了其作品“反机械”的基调。
埃托雷·索特萨斯设计的Carlton系列书架，1981年
埃托雷·索特萨斯设计的Malide系列花瓶，1986年
反等级是其另一种“叛逆”。他将塑料、胶合板这些大规模生产的廉价材质与铝、银以及其它珍稀材料混合使用，使昂贵材料在心理上“贬值”的同时又令人们注意到低级材料的美感。材料之间的等级概念就这么被他模糊了。
埃托雷·索特萨斯设计的Teodora扶手椅，塑料和木材，1987年
埃托雷·索特萨斯设计的Tartar桌，再生木单板、塑料层压板、漆、胶合板，1985年
除了在材料上反传统，索特萨斯的设计也带着一种戏谑的挑衅意味。在以往的家居设计中，卧室与会客厅作为财富和地位的象征，一向尽可能使用高雅贵气的造型与颜色。而他却直接推翻传统家居的文化内涵，使用诙谐的方式瓦解了环境的阶级属性——你几乎无法分辨这些家具或材质的价格，设计者用一种强势的姿态使人们只能关注作品本身。
解构
埃托雷·索特萨斯设计的象牙桌，1985年
解构的目的不在于瓦解原本的意义，而是要解析、重构出其它意义，从而使多义共生并存。正如在索特萨斯看来，使用价值并不是产品的唯一功能，设计的精神文化价值作为产品功能的外延同样重要。
埃托雷·索特萨斯设计的Beverly餐具柜，层压板、枫木树节和镀铬钢，1981年
埃托雷·索特萨斯《Capricci》，1998年
“趣味性”也是其设计的重要理念，怪诞的造型和鲜艳的颜色频繁出现在其作品中。1981年，他设计的Tahiti台灯以细长的黄色脖颈、红色四方的喙、金属的羽冠和粉色的眼睛构成了一只热带鸟类。试想，使用者在工作时偶然抬头，看到这样一个奇异的形象，是否会会心一笑？而愉悦感正是索特萨斯希望带给用户的体验，他将这种精神上的获得视为产品的另一功能，实现了意义的重构。
埃托雷·索特萨斯设计的Tahiti台灯，1981年
索特萨斯还赋予了物品“人性化”的概念，这是他所构建的另一重精神意义。正如评论家苏珊·耶拉维奇所说：“他对每一件作品都充满了爱。”事实上，你也确实能感受到其作品中的生命感——灵动的线条、色块之间有机的组合、富有隐喻的造型，仿佛它们不再是冷冰冰的家具，而是带着设计师的希冀诞生的生命。
“Ettore Sottsass：Il Vetro Le Stanze Del Vetro”展览现场，2017年
埃托雷·索特萨斯《图腾五件套》，釉面粗陶器，1998年
索特萨斯的设计也并非纯粹的娱乐性，而是有着更深层次的文化内涵。而他领导的孟菲斯风格融合了东方艺术、第三世界的传统艺术、英国工艺美术、20世纪初的装饰艺术以及波普艺术等。正如他所说：“我从不认为我正通过游离于工业之外而拯救着人类。正相反，我觉得我正因为不再现代，没有处于潮流中而破坏自己。”对于简约的包豪斯与缤纷的孟菲斯，你更喜欢哪一个？
展览：“埃托雷·索特萨斯：神奇的物体”
时间：2021.10.13-2022.1.3
地址：巴黎蓬皮杜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