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上博新展“汉淮传奇”开幕，青铜器串起古噩国历史
2021-10-19 18:10
噩国历史鲜载于史册，长久以来不为人知，却在青铜器铭文中留下鸿毛鳞爪。2007年湖北随州羊子山发掘的西周早期墓地和2012年河南南阳夏饷铺发掘的噩国贵族墓地这两次重大考古发现，逐渐揭开了噩国历史的神秘面纱。
澎湃新闻获悉，“汉淮传奇——噩国青铜器精粹展”今天下午在上海博物馆开幕。展览首次聚集60件精心遴选的噩国青铜器，时间跨度自西周早期至春秋早期，通过噩国青铜器发展脉络，为观众还原噩国的历史面貌。展品包括记述噩国与周王室关系的两件重器禹鼎和噩侯驭方鼎；出土于随州带有神秘“神面纹”的噩侯方罍等。
噩侯方罍
澎湃新闻记者在今天下午举行的上博新闻发布会上获悉，此次展览系首次全面展示噩国青铜器整体风貌。展览亮点纷呈，它首次以青铜器的角度，串联起了西周早期至春秋早期噩国的历史，向观众普及这一鲜少人所知的噩国故事；此次展现的青铜器本身具有非常高的艺术价值，如西周早期噩侯方罍、西周早期兽面纹卣等，它们器身带有其他地区青铜器所未见的，独属于噩国青铜器的“神面纹”；如禹鼎和噩侯驭方鼎等，其铭文本身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记述了西周晚期噩国与周王室联姻，以及噩侯驭方叛周后被周厉王灭国的历史。此次展示的多数青铜器都带有铭文，上博策展团队也是用原拓的方式将铭文更直观进行展示。
展览现场
两次重大考古发现勾勒古噩国历史面貌
据介绍，噩国是我国历史上的一个重要方国，根据《史记》《战国策》及甲骨卜辞记载，噩在商代已经封侯。在商朝末年，噩侯与西伯姬昌、九侯位列商纣王三公。噩侯因为劝谏纣王暴虐，被纣王杀死后，噩、噩国不在见于历史文献记载。
后来随着一些青铜器的出土与发现，噩国似乎又显现出了它神秘的踪迹。如北宋末年，在今湖北孝感地区出土了“安州六器”，其中一件名为“中”甗的青铜器是最早发现的与噩国有关的有铭青铜器。1942年，在今陕西省岐山县任家村出土了一件禹鼎，铭文记载噩侯驭方叛周后被周王下令“裂伐噩侯驭方，无遗寿幼”。
禹鼎
根据这些传世和出土的西周时期有关噩国的铜器铭文，历史、考古学者进行分析、研究，基本复原了周代噩国历史：在商朝末年，噩侯被纣王杀死之后，噩参加了周反商的联盟，一起反叛商王朝。 周灭亡商王朝后，噩作为周王朝的重要同盟，被封在西周王朝的南土，从黄河流域迁徙到南阳盆地，来防范南方的南淮夷、东夷，成为西周王朝南方的军事据点。
噩侯驭方鼎
据西周中晚期铜器噩侯驭方鼎铭文记载，周王南征淮夷回师经过噩国时受到噩侯驭方的朝见，并与之共宴、会射，说明了此时周王朝与噩国关系商好。但其后不知什么原因，噩侯驭方率南淮夷、东夷反叛周王朝，根据禹鼎铭文记载，周王朝派出武公率西六师、殷八师伐噩，俘虏了噩侯驭方。此后噩长时间不见于文献记载。据此，学术界曾长期认为噩国遭受了灭顶之灾，至迟西周晚期噩国已灭亡。
而真正让噩国历史呈现出较清晰面目的是两次重大考古发现。
2007年，考古工作者在湖北随州羊子山发掘了一座西周早期墓葬，出土了一大批西周早中期噩国青铜重器。这批青铜器现大部分收藏于湖北随州博物馆。
据随州博物馆副馆长孙建辉介绍，随州出土噩国文物可以追溯至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而真正引起学界轰动的是2007年湖北随州羊子山4号墓地的发掘，用考古证明了噩国西周早期至西周中期这段强盛期的历史，而该墓地出土的这27件青铜器，其文化特点主要体现为周文化，然而又带有自己独特的文化元素，如噩侯方罍、兽面纹卣等器物上带有“神面纹”，是其他地区青铜器所未见的，创造了噩国青铜器独树一帜、绝无仅有的艺术风格。
羊子山4号墓出土青铜器
2012年河南南阳夏饷铺因南水北调工程，考古工作者发现了一处西周晚期至春秋时期噩国贵族墓群，包括四代噩侯夫妇墓葬，出土大批青铜器，其中不少铸有噩侯等铭文。
河南南阳夏饷铺噩国墓地示意图
根据早期出土禹鼎的记载，噩国至迟西周晚期就已被灭国，为何又在南阳地区发现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的噩侯墓葬？这次新发现又改写了先前学界对噩国历史的认知。
展览现场
展览现场
据南阳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副所长崔本信介绍，“南阳夏饷铺噩侯贵族墓地发现证明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噩国并未消亡，而是从湖北随县迁至了河南南阳，而且还具有一定的实力和影响。”
噩伯鼎
崔本信说，《禹鼎》铭文记载的噩侯驭方叛周后，西周王朝下达的“裂伐噩侯驭方，无遗寿幼”征伐令没有贯彻实施。在西周晚期到春秋早期，噩国仍存在于南阳一带，西周晚期，周宣王为填补灭亡噩国后的势力空白，封两个舅父在南阳即申国、日国，把噩国及其遗民放在周王朝控制范围之内，继续保持噩国及噩侯封号，即周代时灭国不灭祀的现象。噩国正式灭亡的时间应该是春秋中期，楚国兴盛，灭亡申国建立申县，统治南阳盆地之时。
噩国青铜器中奇诡的“神面纹”长什么样？
此次上博的展览系首次将分散四处的噩国青铜器聚集，以青铜器的角度，串联起西周早期至春秋早期噩国的历史。除了上博馆藏的3件噩国青铜器，还借展了中国国家博物馆、随州市博物馆、郑州博物馆、南阳市文物考古研究所等机构与私人藏家的重要噩国青铜文物。
展览现场
展览现场
展览分为“噩侯家族”、“噩国与周王室的关系”、“噩国再现”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噩侯家族。主要介绍了2007年湖北随州安居羊子山出土的西周早期墓葬（M4）中的青铜器。这批噩国青铜器以兽面“人目”“人鼻”的奇诡纹样，创造出独树一帜、绝无仅有的艺术风格，成就了噩国早期青铜工艺的高峰。第二部分 噩国与周王室的关系。主要通过禹鼎和噩侯驭方鼎两件重器，讲述了西周晚期噩国与周王室联姻，以及噩侯驭方叛周后被周厉王灭国的历史。第三部分 噩国再现。主要介绍了2012年南阳市新店乡夏饷铺发现的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噩侯家族墓地出土的青铜器。夏饷铺噩侯墓地的发现，改写了噩国灭亡于噩侯驭方叛变之战的传统看法，为了解噩国地理位置与历史发展等问题提供了新的线索与曙光。四代噩侯夫妇墓葬出土青铜器也反映出了噩国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青铜器艺术的发展脉络。
兽面纹尊（局部）
兽面纹尊
值得一提的是，噩国青铜器以兽面“人目”奇诡的纹样、创造了绝无仅有的艺术风格。其中带有神秘“神面纹”的噩国青铜器出土仅4件，均为2007年湖北随州安居羊子山四号墓出土。
“神面纹”究竟长什么样？这四件西周早期的青铜器今天也一一亮相上博的展厅，分别为噩侯方罍、兽面纹卣（一度）、兽面纹尊。
噩侯方罍
兽面纹卣
这类青铜器的主体部位是一张高浮雕的面孔，与青铜器上常见的兽面纹相比，虽然构图相似，但整体更近似于一张人的脸。它们有着炯炯有神的双眼，眼睑结构近似于人眼；弯弯的眉毛由竖线组成，像是两轮新月；鼻部隆起，鼻翼圆且宽大，酷似人的鼻子。因其既有兽面纹特征，又有类似人面的写实，故学者们称之为“神面纹”。相较于严肃、狰狞的兽面纹，“神面”眉眼弯弯，更显亲和力。
而部分器物因为埋藏条件等因素形成的罕见的蓝色锈，也为噩国青铜器增添了奇异独特的文化面貌，使得这类噩国青铜器看起来更加瑰丽奇异，动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