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旧事(续篇)】/ 朱彦晖
城西旧事(续篇)
朱彦晖
民国时期,永兴县城西是居民居住最多的区域,也是街市最繁华的地段,自然故事就多了。这里追述流传较广的几段陈年旧事,以飨读者。
·戏院枪声
在戏院里,正当戏迷们聚精会神地观看苟小凤主演的《游龟山》时,台下突然“砰,砰,砰”连发三枪,挂在戏台前檐的三盏汽灯被打灭了。顿时,整个戏院一片漆黑,戏迷们还没反应过来,便若惊弓之鸟躁动地哭着,喊着四处逃窜,然而戏院大门锁,逃不出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躲到哪里是好。
大门终于开了,戏迷们才惊恐地拥挤着逃出戏院。第二天,人们街谈巷议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百华戏社有一名女戏子(那时人们把唱戏的叫戏子)名叫苟小凤,是个出众的美女,戏也唱得很好。县保安团团长焦大彪是个戏迷,凡是苟小凤演的戏他是场场不落都要去看。苟小凤在戏台上那个风流味儿,让焦大彪看得张大嘴巴直流口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从眼睛里蹦出来似的。看得次数多了,便上了瘾,连做梦都梦见苟小凤。副官便投其所好,出主意把苟小凤请到府上专场给焦大彪清唱。
焦大彪哈哈大笑说:“这主意好,让她天天给我唱更好。”
于是副官带了几个士兵,去百华戏社找社长说明主意。不料社长说道:“你们团长爱看戏,尽管可以到戏院来看,我给你们安排最好的位置,到府上唱戏绝对不可行。”
副官碰了一鼻子灰,团长发脾气了,暴跳如雷地吼着:“叫个烂戏子唱个戏都不行,架子这么大。”副官又去了,社长避而不见,第三次去刚好碰见苟小凤在社长家里吃饭,副官便堆着笑脸说:“苟小凤小姐,我们团长最爱看你唱戏,想请你去府上唱几段戏过过瘾。”
苟小凤身为武旦,练就了高超的武艺,习惯了耿直的性格,戏唱得好,也有些傲气和娇气,便说:“我不习惯去别人家里唱戏,请回吧”说罢便扬长而去。
团长得知情况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给老子面子,走着看我的。”
这天,戏院门口早早就贴出戏报:“今晚演出《游龟山》全本,主演苟小凤。”
秋天的夜晚来得早,这晚星光满天,焦团长带着副官等五六个弟兄早早来到戏院,社长亲自安排头排中间的座位。并且摆上了瓜子、花生、洋糖和名牌香烟,又让伙计端来茶水,客气地说:“请团长随便享用。”七点钟,天已大黑,戏票也售完了,二百多个座位已经座无虚席。戏台大幕拉开,乐器边鼓响起,戏开演了 ,戏场静得出奇。正当戏迷们聚精会神地观看“藏舟”一幕时,突然就发生了前文开头讲述的情景。
焦团长一行走在回家的路上,大家都夸团长枪法准,三枪就把三盏汽灯打灭了。
团长哈哈大笑:“我叫他狗日的唱个球,看这伙戏子不到我面前下跪求饶,我就把头割下来当球踢。”戏院让人砸了,社长第一反应:“这是保安团长干的。”
第二天便叫有关人员开会,他说:“保安团长报复,要砸我们的饭碗,这伙背黄皮的家伙咱惹不起。”社长抱着头无计可施。“咱们到专员公署告狗日的。”
社长长叹一口气说:“人家是拿枪的土匪,咱到哪里去说理。”
忽然,苟小凤站起来说:“都是因为我害了大家,我去,不就是唱几段戏吗,唱完我就回来。”
社长看着苟小凤说:“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我担心这狗日的使坏心。”
苟小凤又说:“我有一身武艺,我不害怕,看他能使啥坏心。”
说来这苟小凤也是个苦命人,她妈生她时难产,要了命。她三岁时,她父亲得了急症,也要了命。是她舅收留了她,五岁上送她去戏班子学艺,师傅夸她心灵悟性好,学得快。八岁就登台演戏。女大十八变,她长到十六岁,就已出脱得像一朵初绽的牡丹花一样,水灵灵地漂亮,初演《柜中缘》一夜爆红,成了戏班的名角。
可是她的婚姻是不幸的。她的丈夫也唱戏,但是没有上进心,只能演龙套什么的,因此薪水少。她俩同岁,十七岁结婚,现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母亲了。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经常为柴米油盐吵嘴打架。有些心术不正的人就挑拨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跟着二流子要受一辈子罪。”
但是苟小凤决定的事,谁也拦不住,她便主动去找焦团长。
焦团长堆着臃肿的笑脸,热情殷勤地招待苟小凤,又是端茶倒水,又是递上花生,洋糖。苟小凤直接了当地说:“我是来唱戏的,唱完就走。”
“嘿嘿嘿,不急不急,你人来就好,唱不唱无所谓。”团长看着苟小凤桃花似的细嫩的脸,曲线优美的身材,早已垂涎三尺,恨不得一口把苟小凤吞到肚里去。“不唱戏你叫我来干什么?”苟小凤起身要走。
“嘿嘿嘿,我这人爱看戏,爱交朋友,和你交个朋友,咱们先一块吃顿饭再说。”
很快,丰盛的饭菜摆了满满一桌,香喷喷的气味直往苟小凤的鼻子里钻。
“你们女人不喝白酒,那东西太烈,我陪你喝红葡萄酒。”
“你去卫生间洗个手,咱们吃饭,喝酒。”
不懂世道的苟小凤去了卫生间。焦团长趁机把一包迷药倒进高脚杯里,再把红酒倒进去摇了摇。苟小凤从卫生间出来,两人坐定,焦团长举杯说:“欢迎苟小姐来府上做客,你的到来,让我的房间蓬荜生辉。”两人各自一饮而尽。酒过三巡,苟小凤昏迷过去。
几个时辰过去,苟小凤醒过来,发现自己失身了,便大吵大闹摔东西。焦团长便跪在苟小凤面前求饶说:“苟小姐,你长得这么漂亮,我知道唱戏挣不了多少钱,生活很清苦,你……你……你若跟了我,我让你过上最幸福的日子。”焦团长拿出金手镯,银耳环等金银首饰放在面前。
苟小凤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饭菜,没见过这么贵重的首饰,更没见过这么高级的别墅,没见过这么高级的家具,她看得眼花缭乱,被眼前的这一切迷了心窍,忘记了三个孩子,忘记了丈夫,忘记了戏班子十几号兄长,竟屈从了焦团长,一头栽倒团长的怀抱里。从此过上了三姨太的幸福生活。
现在焦团长除了大太太外,有两房姨太太,三个女人争一个男人,争风吃醋是家常便饭。时间长了,苟小凤整日无所事事,感到日子过得太乏味。
团长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比苟小凤只小一岁,人长得帅气,时间长了,一来二往,不知什么时候,大儿子和苟小凤勾搭上了。
焦团长发现了,已是三年后的事了。团长捉奸成双,气得半死,扬言要枪毙了两个狗男女。可是焦团长还没来得及下手,大儿子引上苟小凤深夜逃跑了。
又过了三年,便传回话说,苟小凤为生活所逼,上吊自尽了。(连载未完)
End
作者简介:朱彦晖,彬州市退休教师。擅长书画。曾有多篇散文小说发表。耄耋老人依然热爱写作,只为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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