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启蒙批判(二)
关于启蒙批判(二)
在自由精神的启蒙理性批判中,这里的“自由”二字,从西学借来,与我们自己传统历史文化中的自由观完全不同。我们通常理解的“自由”,就是“随心所欲”、“怡然自得”,“无拘无来”,甚至“胡作非为”等等,但在西学语境中,这都不叫“自由”,或说是“低层次的自由”。因为自由指得就是思维自由或意志自由,很纯粹的,去掉了一切自然属性后的那一个永恒的东西,是不可理解的。在康德那里如一支烟燃掉了,那个一支烟的几何学特征“直线段”本身没有消失;再如一块方巧克力吃掉了,那个“长方体”本身没有消失;再如爱或喜欢一个人,没人为这个“爱或喜欢”找理由,实际上也找不到(如能找到,那肯定不是爱或喜欢的理由),像小孩子,你非要要他找一个爱或喜欢什么人或物的理由,他只能给你做首诗或散文什么的,而不是概念或逻格斯;再如每人都有父母,生活里没人要某人证明某人是某人的父亲或母亲,这个事证明不了。这些例子中,显示的便是“自由”的含义。显然,这与我们通常的理解是不同的,但也根本相关。在黑格尔那里这即是说“自由(努斯精神)”本身有一个自身发展的历程,而由这个自由精神内在鼓动的发展历程实际上又展示出存在着一个谱系或结构(逻格斯精神)。这便是:
第一个层次或环节为“自在”的自由,像老庄的任自然逍邀游。第二个层次或环节为“自为”的自由,这个里面又依次从低到高又可分三个小层次:一是反抗的自由,二是选择的自由,三是立法的自由(康德自律的自由)。前面这第一第二环节的自由是过去历史的或当下现实的自由,第三层次的自由便是指向未来的自由,即前两个层次或环节自由的合题,即未来社会“自在自为”的自由。例孔子的从心所欲而不逾矩,康德的永久和平理想,马克思科学共产主义学说等所表明的。关于“自由”简单说大约就是这样。
当然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如整个德国古典哲学到马克思及当代西方大陆哲学,都在讨论这个“自由”的问题,理解起来又是很容易。康德批判哲学就在讨论“自由和自然的关系问题”。马克思实践论就是探求人的解放即自由的可能性条件问题。黑格尔思存同一概念哲学探求的就是“自由”问题。在黑格尔看来,理性这一概念包括:规范理性(逻格斯精神)和超越理性(努斯精神也即自由),他把这二者在绝对精神(理性上帝)中很好的可以说完美地统一起来,称之为“逻辑学”。这个既有内容又有形式且是内容自己形式的逻辑就是形式逻辑(或语言)的根本或成因,也就是自由或辨证法。黑氏这样理解自由与逻辑的关系,无疑对我们理解这个自由精神应该说还是很有启发和教益的。
自然,我们历史文化中没有上帝信仰的传统,马克思是个无神论者,所以较之其师黑格尔,对我们而言,更容易接受和认可。当然,实际上马克思对于“人与世界的关系”的哲学思考和解释来的更真实、更平易、也更有道理。在马克思那里,他对于人的感性对象性活动即理性实践“自由本质”的理解也是这样。
这个复杂的“自由问题”,用我们老百姓的生活语言说,就是: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这里所谓活的东西或灵魂指的就是人的自由或精神。这个意思用当代存在主义的话说,叫做人的存在先于本质(人是活的灵魂即自由),物的本质先于存在(东西是死的物质规定性即自然)。然而,倘有些许经验我们都知道,要把这个人们日用而不知的“自由”意识或概念从学理上搞清楚说明白,自然是非常不容易,非得下点功夫,花点力气,不能搞懂,不用说还要永恒地思考下去。因为“自由”这个东西,当你一旦思考到它,它马上又跳到你后面去了,它总是无穷后退,或无限向前的,犹如一个顽皮的“小跳蚤”,你总捕捉不住它。我想,这大概可以说也恰好是它的吸引力、魅力和有价值能引发人永恒思考与追求的趣味之处吧。
(张满天2019年1月2日呼和浩特市北垣西街寓所草拟。今发头条部分内容有改动,题目现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