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电影·诗电影
河南日报客户端记者:赵立功
诗与电影可以结合吗?答案是肯定的。早在电影发明之初的上世纪20年代,在电影的诞生地法国,一批先锋导演和电影理论家就认为:电影应当像抒情诗那样达到联想的最大自由;电影最完美的体现,是电影诗。这些理念在电影界慢慢衍化出一个较为宽泛的新概念:诗电影,产生了很多代表作品。
在我国,把诗的隐喻、象征、节奏等技巧运用到电影创作中的作品,也很早就有。1948年费穆导演的《小城之春》,被称为中国诗电影的经典之作;1983年吴贻弓执导的《城南旧事》,诗意的镜头和叙事也为人称道;去年的国产电影中,《长江图》更公开标榜为一部诗电影;甚至也有人将毕赣执导的文艺片《路边野餐》归入诗电影之列。
弱化、甚至否定情节,探索用诗思与诗的技巧以达抒情之可能,是诗电影的共同艺术特性,也是诗与电影相结合的一种方式。
另一种结合方式则是,一些导演本身就是个诗人,或诗歌爱好者,他们游走在诗与电影的双重艺术领域,打通壁垒,把诗的思维和艺术技巧引入到电影创作中来。
比如拍出了《路边野餐》的毕赣,原本就是个写诗的青年。更典型的例子,则非已故伊朗导演阿巴斯·基阿鲁斯达米莫属。他的诗集《随风而行——阿巴斯·基阿鲁斯达米诗集》,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早在2007年就出版了。去年,当76岁的阿巴斯·基阿鲁斯达米在巴黎辞世后,还引发了这本诗集在中国影迷中的热卖。
(《随风而行》,[伊朗]阿巴斯·基阿鲁斯达米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1月出版)
虽然阿巴斯的电影没有被冠之以诗,但把他的电影与他的诗放在一起比较,会发现很多款曲暗通的艺术趣味。比如他的诗对微观世界的观察,停留在瞬时的定格而非延时的过程上;画面感强,但经诗人的眼光处理,物象呈现出新鲜而又不确定的意义,这又恰是他诗的诗眼所在。这些特点,作为他电影的美学追求,同样成立。阿巴斯的电影,不追求宏大的叙事,不表现波澜起伏的历史进程,而常常表现微观具体的生活,但伊朗的城市、乡村、自然风貌和置身其中的人物言行,经过他电影镜头的处理,往往也呈现出新鲜的且不确定的意义,像脍炙人口的《随风而逝》《何处是我朋友的家》《橄榄树下的情人》《十》等。
也唯其如此,他的电影才耐人寻味。阿巴斯电影的成功,原因可不细究,但阅读阿巴斯的诗,对理解他的艺术观念,欣赏他的电影作品,无疑是有帮助的。同样,一个人把阅读的时间留出一部分给诗,增强自我灵魂的诗性,对感悟电影的艺术性,提高自己的观影质量,也肯定大有裨益。
附:阿巴斯·基阿鲁斯达米的诗
一群樱桃树/就一棵,孤零零/半朵花不开
火车嘶鸣着/停住/蝴蝶在铁轨上酣睡
秋日午后/无花果树叶/轻轻落下/停在/自己的影子上
白色马驹/浮出雾中/转瞬不见/回到雾里
世界电影史上的著名诗电影
《雾码头》[法国],导演:卡尔内,制作时间:1938年
《小城之春》[中国],导演:费穆,制作时间:1948年
《雨月物语》[日本],导演:沟口健二,制作时间:1953年
《雁南飞》[苏联],导演:卡拉托佐夫,制作时间:1957年
《伊凡的童年》[苏联],导演:塔科夫斯基,制作时间:1962年
《城南旧事》[中国],导演:吴贻弓,制作时间:1982年
《番木瓜之味》[越南],导演:陈英雄,制作时间:1993年
《情书》[日本],导演:岩井俊二,制作时间:1995年
2017年12月22日《河南日报》第1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