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河》：于细节处见真章，重现上海谍战风云

作者：李 健

作家海飞将自己的谍战系列小说形容为“深海”，在他看来，“真正的谍战就是看似水面平静，水波以下却暗流涌动，甚至潜藏着巨大的危险”。从《麻雀》《捕风者》到《惊蛰》《醒来》都延续了这样的风格，小说多以战时的上海、重庆等城市为中心，构建种种惊险、刺激、反转的烧脑情节，在悬疑和推理中快速推进，使得整个故事险象环生。在这个波诡云谲的隐秘世界里，交织着生存与死亡、忠诚与背叛的剧烈碰撞，在人物的抉择、交锋中，反映人性的多面与复杂，显示革命者内心坚定的理想和信仰。

小说《苏州河》（《人民文学》2021第7期）写的是上海解放前夕，反动派垂死挣扎，大肆抓捕杀害共产党员和党的外围组织成员，中共上海市委领导的“上海警委”陈宝山偶然中卷入了历史漩涡，为迎接解放、配合接管，与军统、敌特殊死斗争，在身边共产党人的感召下，完成历史使命和自身成长的故事。

虽然小说讲述了关于信仰的宏大主题，却用细节和故事打动人，进而探究人性的复杂。小说以警察陈宝山破获三件连环命案为线索，串联起整个故事情节。陈宝山是有名的神探，一心专注于刑侦破案，无意于警局的官场攀附，也不想卷入党派纷争，只想过好平静安稳的生活。而在与警察局的刑侦处长周正龙和警察炳坤联手侦破案件的过程中，陈宝山发现了案件背后更大的阴谋。在揭露这些肮脏、卑劣的行为中，身边的共产党人，特别是周正龙不顾个人生死，引爆敌人储存的炸药库，带给陈宝山极大的心灵震撼，逐渐促使他从一个革命的同情者转变为真正的革命者。

书中着墨较多的人物，并非周正龙、炳坤等经历生死考验的人，而是诸如陈宝山、来喜夫妇这样的普通人，将个人的爱恨悲欢融入到家国大义，继而反观人性思想的转变。一开始，陈宝山只关心查案，“我和来喜一起过老百姓的日脚，就不需要什么前途”（日脚：系方言，日子。编者注）。后来觉得，“现在米价涨到了每石一亿多元，金圆券还不如草纸”，“天下一定是共产党的，国民党烂透了，千疮百孔，连警察局都贪腐成群”。到最后，陈宝山认定周正龙就是自己信念的领路人。同样，小说把陈宝山对童小桥、周兰扣的感情，写得真诚深情，让人觉得可怜又惋惜。这种情感是陈宝山对初恋割舍不断的关切依恋与唯美回忆，而当她们领受潜伏任务，策划爆炸案时，这些都变成了不得不斩断的儿女情长。这种在生死考验里淬炼成革命战士的心路历程，才是小说真正的着力点。

苏州河是上海最初形成、发展的中心，也串联起上海市民的生活日常。小说多次插入“苏州河”的意象和《苏州河边》歌曲，借助物象来体现对意象的表达，传递出独有的人文风情和精神意蕴。此外还有许多的上海风情，一面是代表着十里洋场的米高梅舞厅、凯司令咖啡馆、外白渡桥，另一面又是有着烟火蒸腾的弄堂百态，“路上有人在刷马桶、生煤炉、听收音机、淘米”。在绵密的生活细节之下，故事生发在其中，既有“唯祖国与信仰不可辜负”的壮怀激情，又有着对安宁平和生活的渴望。正因着敌人的残暴和斗争的残酷，打破了平静的生活，也更加坚定着革命者的意志，在血与火的战斗中，锤炼着使命与忠诚。（李健）

来源： 光明网-文艺评论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