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小说】张引娣《惊蛰·打针》
文/张引娣
【作者简介】张引娣，笔名夏日小荷，黄河文学学会会员，白水作协会员，中学语文教师。喜欢到处走走，拿笔涂涂写写，记录生命的点点滴滴，曾有不少随笔发表在网络平台和杂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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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寒春一瞥桌前的日历，“今日惊蛰”四个红红的大字跃入眼帘，韦应物那首《观田家》立刻回响在耳边：“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田家几日闲，耕种从此起……”是啊，惊蛰一过，地里的活路就开了。今年他们两口子因为有了铭铭，都没有出去打工，还承包了别人家五亩苹果园，准备在家好好劳动。
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寒春心里有点着急，儿子铭铭半岁了，要打一次疫苗。本来三月二日那天就到了，可那天二叔家叫人剪树，丈夫哲民去给帮忙了。这两天她一直催促哲民，可哲民总是溜溜摸摸出去打牌。丈夫哲民什么都好，人帅帅的，虽说是农村的，可体体面面的，一点也不比城里的小伙差；性格也好，经常爱说笑，每次吵架，都要先把寒春逗笑。就是爱打个小麻将，他常常说：“小赌可以糊口。”这不，一吃过饭，哲民一看儿子睡着了，再看看这满天黄沙，就自己径直走了。寒春也劝过哲民，别打牌了，就连《张连卖布》的戏寒春也故意当着哲民的面看了几遍，当她哼着唱“奴夫把钱耍，那管家里无米下。暗地里我把媒人骂，我夫妻简直无缘分”时，哲民总是哈哈一笑了之。
风一阵又一阵，吹得柳条在空中狂舞，吹得沉睡了一冬的大地睁开眼睛，吹得寒春的心急得咚咚直跳。不打工了，再不是按月领工资，全凭地里那些收成，眼看惊蛰一过，农民就没有几日闲，黄土高原就进入春耕季节，田间地头到处都是繁忙的景象。还有年迈的婆婆需要赡养，心急的寒春越想越急，她不由自主地拿起手机，拨通了哲民的电话，“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手机里传出这样的女声。
算了，城里也只有二十来里路，自己骑摩托捎着铭铭去吧。说走就走，寒春先到屋外试了一下，确实二三月的风不上身，天还不冷。寒春就叫婆婆，让婆婆穿得暖和一点，也给铭铭裹了厚厚的睡袋，自己也穿上带帽子的羽绒服。好，收拾停当，寒春骑上摩托车，让婆婆抱着铭铭，三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出发了。走到村头，二妈看见了就问：“你们娘三干啥去呀？刮这么大的风。”“打针，给铭铭打防疫针，都超了几天了。”寒春的回答随着呼呼的风声传得老远。
路上的车子今天不多，可能能不出门的都没有出门，寒春也把摩托车骑得飞快，“妈，你抱好铭铭。”婆婆“嗯”了一声。田野里，远远望去，似乎都有那么一层若有若无的绿色，小草已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伸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这一切，两边的柳条也露出绿绿的、嫩嫩的新芽，寒春觉得自己决定太对了。公路平平坦坦的，就是有几个大弯，这不，前面就是一个拐弯，寒春有意把摩托车往路中间骑了骑，忽然，拐弯的瞬间，迎面是一辆拉砖的三轮车，那么重的车，竟然开得飞快。寒春一惊，忙把车头往出拐，只听“咚”一声，摩托车就倒在地上，到底是自己拐弯时转得太急，还是被三轮车撞翻了，寒春都顾不得理会，她吓得目瞪口呆，只见儿子的奶瓶，帽子等全散了一地，婆婆倒在车旁，铭铭竟甩出老远。她疯了似的抱起铭铭，声嘶力竭地大喊“铭铭……铭铭”。三轮车的车主忙扶起婆婆，婆婆也站不起来，那个人只好把婆婆抱在怀里，赶忙打120急救电话。瞬时，路上就聚集了不少人。寒春看着儿子的脸上竟血淋淋的，她急得大喊大叫，蹲下看看婆婆，站起瞧瞧儿子，寒春跑这边，又跑向那边，不知是该蹲下还是站起，“妈……铭铭……铭铭……妈……”寒春的哭声分外得凄厉，“赶快，赶快给哲民打电话。”婆婆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寒春掏出手机，啪的一下，手机都掉在地上了，旁边一个好心的大哥忙捡起来，交给婆婆，电话通了，还是没人接，“你死了吗？”寒春咬着牙对着电话大骂，看一眼孩子，寒春又大声呼喊“儿子，铭铭……”“赶快给娃先看看。”旁边的人提醒说，救护车呼啸而来，寒春傻了一般，“快，快，你先给娃先看，你妈有我们呢，我们再联系你的家人。”几个人连掀带拉才把寒春打发走了，人们继续联系着哲民。
风里携带着两个干雨点，飘落在人们心头，大家都在心里暗暗祈祷孩子平平安安的，婆婆还在拉砖车车主的怀里，好心的人仍在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哲民的电话。麻将桌上的哲民，感到已调至震动的手机还在不停的震动，很不愿意地拿起手机“喂……”很快的，哲民脸色大变，起身冲出屋子，“哎，你干啥去，我马上糊了！”这个叫声即刻随着哲民的脚步声，全被惊蛰的大风吹走了,也不知惊蛰的节气神雷神，拿着他的大铁锤唤醒大地万物，还能唤醒……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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