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王琴《凌霄的心》(散文)
文/王琴
【作者简介】王琴,重庆沙坪坝人,中国现代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现代作家文学》《绵阳日报》《春晓》等报刊和《作家荟》《写乎》《东方散文》《印象涡阳》《风语麦田》《10号茶坊》等文学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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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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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凌霄其名,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了。印象最深的,是一个秋日的夜晚,凉风习习,我半躺在床上看《傅雷家书》,里边傅雷先生动情地为他远在欧洲的新生孙子取名凌霄,寄予了凌云之志,也希望这个混血小子将来有凌波之能。多好啊,凌霄,凌霄,有着怎样怡人的身姿和俏丽的花朵?
然而第一次看见凌霄实物,却是去年夏天在拙政园里的事了。拙政园,中国四大名园之一,园内花木扶疏,植物品种自然也是极多的,榉树枫树苦楝树,桉树松树木瓜树,睡莲玉兰白山茶,藤萝杜鹃紫丁香……仿佛应有尽有。大致中国的园林,不单苏州,既是亭台楼阁水榭的美学智慧展现,也是植物生灵珍奇的快活乐园,聚会着呢。
突然,墙角一树橘红,也可以说是一树橙黄,像吸水盘般吸住了我,一时半刻眼睛再难离开。看!它独居一隅,枯褐色的木质茎足有竹竿粗了,蓬蓬头样的身躯也如亭亭华盖,满树的橘红喇叭和茂盛的绿叶并存,压得那木质茎快撑不住了,于是,整株植物奋力合一,倚靠着墙角,漫过墙端,伸向更高处。这是什么花,如此有气势和毅力?
这,就是早闻其名的凌霄。
相识后,再见凌霄的地方就多起来,公园的松柏旁,小院的木架上,临水人家的窗户前,甚至铁路边遗弃的废渣堆下,我都看见过它们的身影;天府之国,江南,华中,华南,还有华北,它们一点儿不挑剔,只要有温暖的阳光和湿润的土地,好像哪里都可以安家。没有花开的时候,凌霄很低调,冬天藤蔓萧索,光拉拉着杆子,然而一到春来,它们全身突然爆发了力量,无数个芽点喷薄而出,很快满眼的碧绿,再然后,就是用酷暑的橘红又橙黄的大喇叭回馈世间。天气越热,凌霄越盛,花开越美!凌霄,已然与九重葛(三角梅)、紫藤萝、炮仗花等一起成为人们喜爱的藤蔓庭院园林观赏性植物。
然而,凌霄却一直是诗人们褒贬不一的对象,爱它者自赏其风姿与气概。五代欧阳迥赞它具龙之姿,花、叶随风轻摆,美丽极了:“凌霄多半绕棕榈,深染栀黄色不如。满对微风吹细叶,一条龙甲入清虚”。更有宋诗直言赞它志存高远,壮含凌云,宁愿死掉也不苟且匍匐在地——“披云似有凌云志,向日宁无捧日心。珍重青松好依托,直从平地起千寻”(贾昌朝)。李商隐大概也是极爱凌霄的,他说“花将人共笑,篱外露繁枝。宋玉临江宅,墙低不碍窥”(《五绝·高花》),这凌霄就是高花!
可是,也有人十分厌烦凌霄的攀援,连带那花朵的鲜艳妩媚也成了罪过。白居易借凌霄大骂那些自己没本事却一味溜须拍马攀附高枝的丑陋之人,这样的人简直其心可诛!费点笔墨把这首诗全文引用下来:“有木名凌霄,擢秀非孤标。偶依一株树,遂抽百尺条。托根附树身,开花寄树梢。自谓得其势,无因有动摇。一旦树摧倒,独立暂飘飖。疾风从东起,吹折不终朝。朝为拂云花,暮为委地樵。寄言立身者,勿学柔弱苗。”看看吧,大诗人在告诫世人,不要做凌霄那样的人,要有自己的风骨和坚守呀。而当代诗人舒婷那首脍炙人口享誉大江南北的诗《致橡树》,又将凌霄置于爱情的天平上进行审判,劝慰世间所有女子,不要作为男人的依附而存在,做攀援的凌霄花,是可耻的,要做高大的木棉,与之匹配匹敌:“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
凌霄花,何所有,何所陋?我之喜欢凌霄,又是为何?为之写文,意欲何为?
凌霄无言,它自花开,它自妖娆,岁岁年年。爱它、骂它、随它,凌霄依然是凌霄,赞它是凌云壮志英雄汉也好,骂它是依附权贵媚俗者也罢,它自是经冬霜打夏来花更俏,再上凌霄!随风轻吟,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如此,我愿结伴凌霄。
注: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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