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班牙，他可能比毕加索更伟大！

对传记作家来说，惊世骇俗的行为，总是不厌其烦的出现在他们笔下。比如情人不断的毕加索，抛家弃子半路开画的高更，特立独行的弗里达，又或是生前凄凉，死后才赢得声名的梵高... ...相比之下，戈雅的人生平淡了很多，但这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伟大。

女巫安息日，1798

17 世纪以后，欧洲艺术进入了巴洛克时代，西班牙也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大时代。在这个时代里，有文艺复兴后期西班牙最伟大的画家，委拉斯开兹，也有我们今天的主角戈雅（Francisco José de Goya，1746 - 1828）。戈雅出生于西班牙阿拉贡地区。他 34 岁当上皇家美术学院院士，40 岁成为宫廷画师。他与妻子相伴 40 年，直到妻子去世，看起来似乎是一个最接地气的凡人楷模。

老女人，1812

可事实上，戈雅生活在一个极其动荡不安的年代——他见证了西班牙在拿破仑铁骑下的沦陷，也忍受着君主制死灰复燃后，反动浪潮带来的痛苦与宗教裁判。戈雅的绘画生涯，从进入皇家织造厂设计壁画毯开始。那时他创作了许多颜色明快的洛可可挂毯，吸引到宫廷的注意。与此同时，他也积极寻求贵族肖像画订件，而伦勃朗对光线的处理，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阳伞，1777

这幅《阳伞》是戈雅挂毯系列作品中，最美丽、最精致的一件，既浪漫，又充满童话色彩。不知道白雪公主的配色，是不是汲取了这幅画的灵感。他早期另外一副代表作是《查理四世的一家》。如果你仔细看就会发现，十八世纪那种乐观主义的温暖气氛，在他的笔下变得冰冷可怜。面对昏庸的国王和刻薄的王后，戈雅并没有刻意对他们美化，这在当年实属难得，也预示了他此后的变化。

查理四世的一家，1800

到了中期，戈雅最具影响的画作之一是《裸体的玛哈》。时任首相戈多伊，向戈雅定制了两幅玛哈，一副裸体的，一副穿衣的，两幅画背对背地挂在旋转门的两面，目的是为了让宾客大吃一惊。裸体玛哈是西方艺术中，第一个渎神的作品。它没有假托任何寓言或神话故事，毕竟此前的女性裸体，总要假托宗教或神话故事。而各种各样的肉体，也都被冠以维纳斯之类的名字。但这次，裸体的玛哈的名字就是玛哈。

1798-1805

关于玛哈的真实身份，有人揣测是戈雅倾慕过的阿尔瓦公爵夫人，也有人认为是戈多伊的情人佩皮塔·图多。这幅画也导致了后来的宗教裁判，对戈雅的发难。意大利的美术史学家，文杜里评价戈雅：“他是一个在理想方面和技法方面，全部打破了 18 世纪传统的画家和新传统的创造者……正如古代希腊罗马的诗歌，是从荷马开始的一样，近代绘画是从戈雅开始的。”

1808 年 5 月 3 日，1814

只是，轻松愉快的生活总会被破坏，拿破仑战争成为戈雅一生的转折点。1808 年，拿破仑发动了入侵西班牙的半岛战争。而戈雅透过自家窗户，看到了法国人在山头，处决西班牙犯人的场景。6 年后，戈雅创作了《1808 年 5 月 3 日》，记录下了当时的情景。画中举起双手的西班牙犯人，仿佛是基督殉难的姿势。而戈雅用色也是尖酸刻薄，一反以前和谐明快的颜色。如今这幅画被认为是与毕加索的《格尔尼卡》，同样悲剧性作品的巓峰之作。

到了 1793 年，一场未被诊断清楚的疾病，使戈雅变聋了。病痛困扰与战争创伤，都给了他巨大的心理阴影。戈雅最后的时光，一直被年老与变疯的恐惧所纠缠。这一阶段的最著名的作品《农神吞噬其子》，来源于一个罗马神话故事：农神听信神谕，儿子将会推翻自己的统治，所以决定在孩子出生时，就吃掉他们。画中描绘的的是农神萨坦，如魔鬼般正在吞噬一个孩子的情景。

农神吞噬其子，1820 - 1823

1823 年，费南迪推翻西班牙自由政府，恢复君主专制。自由宪政的支持者们遭到迫害，戈雅也遭到逮捕。后来，戈雅在政治犯大赦时，获准前往法国。在法国，风烛残年、饱经沧桑的戈雅，在给友人的信中写到：“我还在学习”。——他是这样努力勤奋了一生。

圣伊斯多罗的游行(局部) ，1819 - 1823

传记《这就是戈雅》封底上引用了戈雅本人的一句话——Fantasy abandoned by reason produces impossible monsters; united with her, it is the mother of the arts and the source of their wonders.  被理性抛弃的幻想，制造出不存在的怪物；而与理性结合的幻想，却能成为艺术之母和奇迹之源。这是对他一生追求艺术真谛，最好的概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