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祖之辩
中华文明光耀世界,文房四宝功莫大焉。至于“笔祖”蒙恬、“纸祖”蔡伦都有明确的说法,墨祖的身份却发生了较大的争议。

有人说是黄帝时代的大臣“田真”,这种想法可谓太“天真”了。黄帝时代有无文字尚且存疑,“墨”作为它的物质载体就更不可能出现了。还有人将三国时的韦诞作为“墨祖”,但笔者私下以为韦仲将(韦诞字)所制墨锭质坚色佳,“百年不坏,一点如漆”,所以只是“制墨大师”而非“墨祖”。

按许慎《说文解字》介绍:“墨。书黑也,从土,会意。”“墨”不过是用灰泥做成的“黑条”,制造工艺比较简单。再结合睡虎地秦墓出土的实物墨块来看,它的产生的年代应该比三国更加久远。而且在《周礼·司刑》中已经有了“先刻其面,以墨窒之”的“黥刑”(即五行之一的“墨刑”)。试想“以墨入面”,断非粗糙的原始书写工具“石墨”可为,“烟墨”的出现的最晚底线应该在西周时期。

明代学者朱棠涝在《述古书法纂》中给出了一个比较符合时代感的答案,“烟墨”最早出现在周宣王时期,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叫做“邢夷”。原文说:“邢夷始制墨,字从黑土,烟煤所成,土之类也。”可疑问又来了,这个“邢夷”到底是何方人士?这个问题不仅涉及到“墨”的原产地,也可能为“中华文明”梳理出一条新的源头。
据今人宰予在《中国国家地理》2016.01期《墨,不只是黑的》一文中引述,现在以“邢夷故乡”自居的便是赫赫有名的“制墨大市”徽州。笔者又找了些资料,发现徽州当地还流传着邢夷“洗手河中,偶得松烟。以烟和粥,凝成墨锭”的传说。

故事极富生活气息,令人如在目前,不容置疑。但细想一下却又会发现纰漏——众所周知,南方的“制墨工艺”和其他生产技艺(如牛耕、水车等)一样,大多是由在历史上“先富起来”的北方流传过去的。比如让徽州人引以为傲的“徽墨”,就是唐末五代时河北易县制墨名家奚超避乱江南时的杰作。

在那以前,徽州是否以“墨名”,在史书中未有明文记载。很难想象,上古发明家“邢夷”会是还处在“蛮荒时代”的江浙地区的居民。
那么,这个神秘的“墨祖”到底生活在神州大地的哪个角落呢?稍通历史的人都知道古人“以地为姓,以地为氏”的习惯,比如战国七雄“齐楚燕韩赵魏秦”全都让老祖宗们给入了姓。“邢”,也就是夏朝时的“井方”,今日河北的邢台,和另一个“砚墨之乡”易县相距不远,同属“华北文化圈”。

“邢”的得名最晚在商代晚期,史书上就记载有“邢侯强谏纣王,犯颜而死”的悲剧。再者按沈括的《梦溪笔谈》记录,早在宋代邢台地区便有过大规模的“制墨活动”,伐松取材,斧斤不断,以致“太行松山大半皆童矣”。(为此他还提出了用石油制墨的替代计划,留下了中国最早关于“石油”的记录)可以说,邢台在历史上是有成为”烟墨诞生地”的客观条件的。

“邢夷”应该就是西周时生活在“邢襄大地”上“邢人”中的一员,至于他名字里为何有“夷”字,到底是“宣王中兴”时归化的东夷族,还是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那就要请历史学家去好好研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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