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的清供

久居北方的小城，每到天寒地冻、风吹雪打的日子里，特别期盼春天早一点到来。深夜读书，看到关于春的花草和诗句，内心的喜悦油然而生，期盼漫步在附近的公园里，会不经意间遇到“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的美景。

明代徐常吉在《事词类奇》中说:“水陆草木之花，香而可爱者甚众，梅独天下而春，故首及之。”可见他对梅花的赞叹和喜爱！

《诗经》中的《标有梅》篇是最早的记录梅花的文献，后来，汉武帝刘彻的园林建筑上林苑中就开始种梅，已有胭脂红梅等品种。

其实，梅花与腊梅是有所区别的，梅花为蔷薇科，腊梅为蜡梅科。腊梅开花期早于梅花两个月左右。

腊梅也叫蜡梅，别名金梅、蜡花、蜡梅花等，《姚氏残语》又称梅为寒客。它也因为在冬天开放而被称作冬梅。腊梅开花都是在立春之前，为百花之先。腊梅的特点是先开花，后发叶，花与叶不相见，腊梅花开之时枝干枯瘦，故又名干枝梅。

家附近的护驾山，离城区远一些，鲜有人去，那里的野花野果木不少。山坡南面的一片空地上，长有十几棵腊梅，从每年十一月初开到到二月底。晨起锻炼或晚上散步的时候，总要嗅一嗅它们的香气。腊梅的品种是素心梅，它的花瓣长椭圆形，向后反卷着，花色淡黄，花心洁白，花香芳馥，因其花朵较大，又被人称“荷花梅”，这真是一个贴切形象的名字，从内心里喜欢着。

折腊梅的时候，却有些不忍心，唠叨着：就三两枝吧，有一种“窃书不能算偷”的沾沾自喜的感觉。回到家，连忙把那几枝折来的花插入花瓶中，供于书桌上，其清香立刻弥漫室内，闻起来有一种幽香彻骨，心旷神怡的感觉。

在所有赞美腊梅的诗篇中，最喜欢元代耶律楚材的《腊梅》：“枝横碧玉天然瘦，恋破黄金分外香”，还有宋人郑刚中的：“缟衣仙子变新装，浅染春前一样黄。不肯皎然争腊雪，只将孤艳付幽香。”把腊梅的艳丽绝俗，坚韧不拔、自由孤傲的个性和品格表现的淋漓尽致。

因为腊梅迎霜傲雪，岁首冲寒而开，久放不凋，香气浓而清，且艳而不俗，是历代画家、文人墨客清供或创作的首选。北宋君主宋徽宗赵佶画笔下的腊梅，画中彩墨工细，笔墨运用自如，用细笔勾勒梅花小枝，设色清雅。

“墨梅鼻祖”是一位名为释钟仁的衡州画僧，他是北宋年间的画家，对于梅花也是十分欣赏和喜爱，尤其是墨梅的创作，更是一绝。“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恰到好处地形容了他的墨梅画上的成就与风格。

记得小时候在老家的清供，极其简单。乡下没有腊梅和水仙，奶奶就拿吃剩下的大白菜，留着下面的一点白菜心和根，泡在碗里，到春节前几天，白菜心里会拱出一支花梗，上面密密麻麻开着橘黄色的花蕊。那花蕊一直到正月都不会败，给热闹的春节增添一丝温馨。

汪曾祺的《岁朝清供》说：曾见一幅旧画：一间茅屋，一个老者手捧一个瓦罐，内插梅花一枝，题目：“山家除夕无他事，插了梅花便过年。”

是的，不论腊梅还是梅花，与窗明几净的书桌前，看着它们晶莹剔透的花瓣，嗅着它们的清香， 感觉春的脚步，愈来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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