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下读晓光和大地
星河下读晓光和大地
前些日子,去了离武汉四百公里外的一个小山村。它的名字叫二户坪。
老朋友徐晓光在这里盖了一座山居。
当一群西双版纳的野象向一个人类尚不确定的目的迁徙的时候,我进了山。
山舍位于二户坪的猴子口。而今猴子口不见猴,却有“苍狼”。“苍狼”是探险家、作家晓光的别名,也是笔名。他把住的地方取名“苍狼山舍”。
我很小的时候读过英国作家艾米莉.勃朗特写的《呼啸山庄》,作者写它:“从房屋那头有几棵矮小的枞树过度倾斜,还有那一排瘦削的荆棘都向着一个方向伸展枝条,仿佛在向太阳祈求温暖,可以想象北风的威力……土地由于结了一层黑冰而冻得坚硬。”
因此,在我后来对山庄的想象,大都是坚硬和粗砺的。
艾米莉.勃朗特极少描写当地的自然风景,字里行间始终呼啸着人类间爱恨情仇的极致纠缠。我那时小,看得害怕,最后放下书,用被子盖住了眼睛。
以后去的地方多了,见的更多的是高悬着大红灯笼的山庄。起初新奇而温馨。可是当山间的寂静常常被邻间彻夜的搓麻将声打破,便不胜烦恼,纳闷他们到山里来为了什么?
我把被子捂住了耳朵。
晓光的山舍是一所朴素的平屋,视线越过原始的树干组成的栅栏望过去,可以远眺十几公里外的百里荒。
那里生长着一棵著名的山楂树,流传着一个伤感的爱情故事。据说每年去那里的游人络绎不绝。
远远望去,看不见山楂树,倒是有一排风力发电机巨人般地耸立在山脊。好在远。
走进晓光的的房间,一个探险家独有的野性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
晓光多次参加中国科考探险队,以漂流、驾车、徒步等方式考察青藏高原。以生命铸就的文字和镜头,真实记录了高原以及大江大河的自然生态和演变。
九死一生的他把青藏高原的河流,格拉丹冬冰川的阳光,牧民帐篷的炊烟,自由奔跑的藏羚羊,以各种方式驻留在他的“苍狼山舍”
在这里你能听见世间另一种呼啸。纯粹澄明。
在二户坪,我住了两夜。
清晨,在各种或清脆或婉转的鸟啼中,薄雾升起。
晓光顺手砍下一根树枝削成手杖,他微笑说,走,去听听大自然的声音。
跟随在他的身后在林间穿行。有时,他拨开野蛮生长的草丛,袒露出一棵棵直楞楞的竹笋,我仿佛能听见它们在竞相拔节。
有时,我们会停下脚步,聆听啄木鸟梆梆的叩击声。高耸的百年银杏宛如一尊尊俯瞰万物的山神,威严肃穆。
山泉不语,像一个神秘的潜伏者,和森林的无数根须接头后,才露出地面与等待已久的野猪、麂子、山兔会师。
而早年会师的队伍里还有老虎和豹子……
密林里还生长着高大的野核桃和野猕猴桃树,初夏,果实还是青涩的。
有一种浑身枝干都长满铁蒺藜般的尖刺的树,我平生第一次见到。据说有的地方是栽来做院落防御。
这种铁刺猬般的树大抵很难被人类演绎一个像山楂树似的缠绵的故事吧。不过,万物都不是为故事而生长的。铁蒺藜树刚强的不容冒犯的凛然姿态,倒是人群中稀缺的气质。
我不由向它拱手致意。
夜晚,晓光搬来两把椅子,看星星。
不知道在城市里有多久没有看到漫天星斗了。海水般深蓝的夜幕星河高悬,我沐浴在倒泻的星光之下,和群星对视。
地球在它们眼里不也是一颗星星吗?
我不须问它们是否看见身在二户坪的我,我看见它就足够了!
在二户坪和一个叫晓光也叫苍狼的老朋友凝视星空的时候,千里之外那群执着的野象,想必也看到了同一片星空。
晓光从过军,做过刑警,当过特警队长。多年前在高空滑翔伞运动中,脊椎曾折断,打入数斤钢钉。但他即便看星星时仍保持挺拔的坐姿,仿佛在向苍穹行注目礼。
这位著有《大江源记》、《向水而生》、《水问·中国西部江河巡礼》等书的科考探险作家,一向认为,探险不是为了向自然挑战,而是探索人类的未知领域以及如何与自然和谐相处。
此刻,万籁俱寂。
晓光忽然转过身关切地问:院里的两只小黄狗哪里去了?
我拿过他递来的红外线望远镜四下寻觅,在草地上看到了两对星星般的眼睛。
这样的夜晚,繁星满天也满地……
天破晓的时候,象群该启程了,我也该下山了。
象群和我也许有一颗不同的的北斗,但我们都揣着星光上路。
二户坪的小山村
偷得浮生半日闲
远处依稀可见百里荒的大风车
古老葱郁的银杏树是几代人耕耘的见证,在这里后人只有向前人致敬。
四目相对,也是前世的修行
消失的村庄,渐渐开始融入自然的怀抱
这个铁蒺藜一样的植物叫皂荚
老百姓俗称:皂角
秋天的时候,高大的皂荚树上会结满一条条黑褐色的、大如镰刀的荚果,
百度说:“皂”在古代就是黑色的意思。
“皂荚”就是指它那黑色的果实。在舶来品肥皂还没有进入寻常百姓家时,人们常常会把成熟的皂荚收集起来,煎煮之后用来洗涤衣物,实际上成为功能性植物。
如今到处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化学洗涤产品,皂角早已离开了人们的视野,在深山里过着自己花开花落的日子。
夜深沉,看今夜银河璀璨
作者:范春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