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文 || 春天里

红颜薄命，春天易逝，它只负责美好那么一小会，你走进去，可不敢虚度，这样是有罪的。

春天不是回来的，是从地里冒出来的，不经意间，你就落后于一株小草，一片嫩叶，一只沿着墙根攀援而上的昆虫。这地球是大家的，春天也是，帝王有独霸天下之心，却耐何不了红杏枝头春意闹，夺不走，也吞不下。春天，是大众情人，你和我都有权利追求，说我爱上了这里。

燕子携家带口的，从远处返程。它们不挤高铁，不搭航空，仅凭一对羽翼，就来了。天空被划过，却没有痕迹，天空还没被用旧，它的蓝只配戴在春天的颈上，一尘不染。鸟雀开口，说鸟世界的大事，我们听不懂，我们是它们的过客。鸟市很快会红火起来，人造了鸟笼子，把一些自由用卑鄙的方式禁锢，这种人，是鸟人吧。

到了春天，要勤快，去迎接才不失敬。成天暮气沉沉的，和这样的季节格格不入。你得去赏花了，去试一下流水了，去山顶把丹田里的污浊呼出来。你要发出人类的邀请，向这芸芸众生说，我们一起玩，好吗?

汪曾祺所说：“生活，是很好玩的”。是啊，很好玩的。从甘泉县太皇山顶，我用了好长时间去注视山脚下这座小城。人走在街道或拐巷，鸟栖于高枝或低草，嘈杂声一波一波从钢筋水泥中挤出，被穿城风带到高一些的地方。人如蝼蚁奔忙，一次又一次卷入生活的涡流。这样真不好玩，与行尸走肉无异。我所站的这个位置往下，是一道山脊，每年桃花开的最早，蜜蜂最缠绵，往往复复地飞，它们揣着莫名的心思，去心目中的圣地。山上多好，那些逝者多好，终于可以不被打扰了，甩掉俗世的围追堵截。

与一帮朋友饮酒。他们好多额头白发丛生，这些经历过太多春天的男人，最有资格谈论春天，但他们却谈政治，意犹未尽。还好，有人提议唱歌，借着歌声大家心灵一下子透亮，肉身变轻，通往春天的小径。春天的一只酒杯，我们举过头顶。白发怕什么？在绿树翠柳间一挥舞，多了生命的层次和内涵，会让春天更饱满和圆润。

山也好，草木也好，都是上帝派来陪伴我们的，钦差大臣，我们要怀感恩之心。如果能再近一些，请你俯身，倾听它们的告诫。

气象局预报一会说有雨，一会又说有雪，如果是雨，就叫她春雨，如果是雪，就叫她春雪。该换衣了，却厚衣不敢入库，单衣不敢上身，这种春寒交接的地带，你就忍着。当然，一些女的已经穿裙子了，估计风钻进去滋味也不好受，不爱惜腿把子的女人，不是好婆姨。

刚好要过三八节了，祝福一下她们。或许，春天更适合她们，美丽动人，摇曳多姿。今早上给一位女士发了微信祝福，说马上妇女节了，祝节日快乐，万事如意。她没被感动到，说别整那些没用的，发个红包。

2018年3月6日于憨憨斋

作者简介：李全文，男，1973年6月出生于陕西省延安市宜川县。写诗多年，作品先后发表于《大学生》、《星星》、《延河》、《中国新诗》、《延安文学》等刊物，部分入选《新延安文艺丛书诗歌卷》、《陕西青年诗选》《小镇的诗年选》。诗作《父亲》、《草原》等六首进入2016中国诗歌排行榜榜中榜（由中国诗歌学会《中国新诗》公布）；入围中国当代诗歌奖（2015——2016）；甘泉县首届作家协会主席，延安市作协常务理事，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

责任编辑：郑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