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作家•年集备选•小小说】小猫怕叫春◇马维义(甘肃)

作者简介】马维义  笔名陇竹,生于1954年,甘肃徽县人。退休教师,中共党员,中国民族文艺家联合会终身名誉主席,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中国作家记者协会会员,甘肃作家协会员,北京收藏天下书画馆签约书画家,羲之书画报签约书画家,陇南市美术协会会员,河池书画院理事。在《小说选刊》《短小说》《当代写作》《中国散文》《东方散文》《华夏散文》《教师报》《甘肃农民报》《越南华文文学》《中国作家网》《西北文学网》等报刊杂志、网络平台发表作品400多篇(幅),有作品被各类选本选入,在省内外各类文学大赛中获十多次奖项,曾出版短篇小说集《月光情》《桂花飘香》,创作简历被《中国小说家大辞典》《中国教育界名人大辞典》收录。

小猫怕叫春

小猫今年刚七岁,在向阳小学读二年级。小猫生下后,爸爸给他起的名字叫小毛,可小毛从小就喜欢小猫,久而久之小毛就成了小猫了。夕阳即将从学校对面的老爷山顶落下去的时候,陈老师看见小猫背着书包,在离学校不远的村边大槐树下转悠。

“小猫天快黑了,你怎么不回家去?”三十多岁中等个儿四方脸的陈明老师走过去。

小猫以前讨厌陈老师,因老师曾经打过他一次,后来他妈妈去学校和老师拐过几次闲,老师也常来他家,陈老师不但不再打他,还给他买笔买本子,有时从镇子上家里来的时候,还给他带几包方便面小饼干。小猫看见老师向他走来,急忙藏在大树后。

陈老师来到老槐树下。“小猫别藏了,快过来。”

小猫羞羞答答地从大树后面走过来。村子上空炊烟袅袅,老槐树上山雀喳喳,洛河岸边黄牛归来。陈明看小猫还背着书包,便说:“怎么,不回家?”

小猫低头小手拉着衣角说:“我怕家里院子里晚上野猫叫春。”

小猫一张口,陈老师的脸仿佛突然被谁抽了一巴掌似的,红的像老爷山顶就要落下去的红阳,心里的难堪全在这张四方脸上。当然小猫是孩子,他没看见,他不敢看老师的脸,他当然不知道老师的脸一下子变红了。

陈老师看着小猫,仿佛看到了小苗。小苗是他八岁的儿子,在洛河镇上三年级。他看着离老槐树不远的竹林怀抱的小猫家院落,沉思了一会儿,仿佛在做一次重大割舍。他拉着小猫的手语气果断地说:“别怕,我想,今晚你家院子里野猫不再叫春了。以后也绝不会了。”小猫觉得老师的手是那么温暖,那么有力。

“走,我送你回家去。”

学校离大槐树三十多米,大槐树离小猫家三十多米。陈老师拉着小猫的手向竹林边院子走去。

陈老师家在洛河镇,原来在洛河中学任教,因在评教师晋升时没给校长投票,后来被学校领导找了个叉,建议学区把陈明调到离镇子五六十里远的向阳小学任教。陈明来到向阳学校好几年了。别的老师来到这儿一两年就走了,他却在这个学校工作了好几年。

每次回家,妻子吵他是窝囊废,没出息,老死在大山深处的向阳山。以前他也想离开,一是学区没有安排合适人来接替他的工作,二是他觉得山区孩子渴望知识,需要老师,他就消除了打算想办法调走的念头。

那次陈明回家又和妻子吵嘴,一气之下回到了学校,正好碰上小猫的作业乱七八糟,他把小猫捋了几教鞭,小猫的腿上出现了几杆红印,小猫妈知道后,忙从地里回来,就到学校找陈老师。

三十四五的小猫妈长得不高也不低,不胖也不瘦,村子里其她年轻媳妇在地里干上一两天活,脸就晒得黑不溜秋,可小猫妈的脸在阳光下越晒越白,越晒越好看。她平时穿戴整齐,是向阳村的好看媳妇。这几年丈夫外出打工,她一个人忙了地里又忙家里,顾不上穿戴,也顾不上娃的学习,可风韵满在青春无限的身段上。

小猫妈来到学校正要发火,却见老师的办公室里乱七八糟,陈明斜斜子躺在床上,脸上挂着泪珠。小猫妈进来,他既没起身也没搭理。他平时不是这样的。陈老师的举动使小猫妈心中的怒火一下子降到零度,她心软了。

她知道老师遇上了难事,便说:“陈老师,你一个大男人家遇上事情要想开,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正好碰上我娃的作业没做好,你在气头上打了他一顿,我理解。起来不要生气了,像个男人。”她知道老师没吃饭,就挽起袖子帮陈老师做饭。

陈明知道自己在气头上打了学生,家长肯定来闹事,没想到小猫妈这样开通,便起身说:“你也从地里刚回来,你去忙吧,我自己来。”

小猫妈看着拳头大的一间房子又要办公,又要住人,又要做饭,就说:“走,去我家,你给小猫看着做作业,我做饭。”

陈老师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不好拒绝,便来到小猫家。他看见小猫妈眼睛火辣辣的,仿佛有一股子火在燃烧。吃饭的时候,小猫妈问陈明的事,他向她敞开了自己心事。

过了几天,小猫晚上听见院子里有猫的叫声。小猫妈听见院子里猫的叫声,就起来下炕出去了。后来小猫问妈妈:“院子里猫在干什么?”

“那是野猫在叫春。你睡吧,我去赶野猫。”小猫妈给孩子盖好被子,自己穿好衣服走出去。小猫一个人在炕上,有时睡着了,有时醒着。

这次小猫又听见院子里猫的叫声,妈妈又要出去,小猫一把拉住妈妈的手说:“妈,我怕,你出去赶走了夜猫子,赶紧回来……”后来小猫妈晚上睡觉干脆不脱衣服,身在炕上,心在院里。

小猫妈从地里回来,见家里没有小猫,正要去找,却见陈老师领着小猫走进院子。

“这娃放学了不回来在家做作业,又跑到那大耍去了。”小猫妈看了一眼陈老师说。

陈老师脸一红,回头四处一看没人,走近小猫妈说:“小猫说,他怕院子里晚上夜猫叫春,不想回来。我对他说,以后院子里不会有猫叫春了,我就送他过来。你要照顾好你和孩子,我要走了……”

“你要离开向阳学校?”小猫妈手里舀水的瓢掉在地上。

陈老师弯腰捡起来说:“学区调我去前面的牡丹小学当校长,明天走,”

“我送送你……今晚……”

“算了,送君千里总有一别。你是个好女人,以后有用得着我的时候,就说一声,我一定帮忙。”

“到了牡丹离家近了,每天下午放学回家去,多陪陪小苗他妈,你不知道,我们做女人不容易啊……。”陈明看见小猫妈的眼睛充满着难以割断的情丝。

陈明塔下满是内疚,歉意的眼皮,手摸着小猫的头说,“过几天你去看看小猫他爸,活儿好干就干,不好干就叫回来,在这里种植树苗也是个出路。你们好好过日子,娃放到我学校,我替你看一段时间。”陈老师怕自己控制不住感情,急忙转身走了。

在月光下,小猫妈穿戴整齐地悄悄来到学校,却发现陈老师房子没人……

注:发表在《越南华文文学》2017年第3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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