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千树万花洋槐香的大连
本文送给海南丢第四代恩爱
少年时代,喜欢坐着有轨电车漫游大连,随着咣当的声响,寻望路旁的老洋槐。而今,不再有那般心情,一路上多是苍松翠柏,恍若陵园的感觉。刹那间亦有陌生感,如同失忆。守望故园绝不是怀旧,那是与生俱来的恋。大连人哪一个不怀念千树万花、城香似海的过往?
虽然很难再现往昔影像,在青泥洼度过少年时代的山田洋次至今把大连称作“槐花之城”。洋槐曾是大连的行道树,2000年以前行走大街小巷,到处都能看到郁郁葱葱的槐树荫。五月至六月一树槐香,七月至八月一树蝉音,恰似“一树乡愁槐花开,一树乡音玉蝉鸣”。
(松山寺里的两株老洋槐)
大连种植洋槐的历史与城市同龄。沙俄租借时期,大连森林覆盖率不过260俄亩。1俄亩≈1.09公顷,合16.35市亩,也就是说,大连当时的森林覆盖率不过4251亩。为此,沙俄殖民当局于1900年成立所谓“关东植树协会”,在“旅顺市”、“大连市”、“金州市”各拨出10俄亩土地作苗圃和农业研究场地,培育可在市街和山岭生长的树种,并从俄国南部引进了洋槐的种子和树苗。至1901年年末,大连市苗圃有洋槐树苗44900株,旅顺市苗圃有洋槐树苗134000株,金州苗圃有洋槐树苗21000株。因为洋槐适宜生长,花季清香,俄国殖民当局还把它作为行道树种植在大连市街两侧。日本取得大连租借权后,延续俄国的建设理念,继续使用以洋槐为主的树种来绿化城市。
洋槐又是何时绿树成荫的呢?这也是有文字记录可考的。据1918年由《泰东日报》编辑人傅立鱼组织编辑出版的《大连要览》第十四章所设“林业”一目记载:当时,大连“童山遍野、植树极难”,树木以“洋槐”居多。截至当年11月,洋槐“渐见绿荫”。也就是说,在上世纪20年代前后,洋槐已经成为大连街的一道风景。
大连人对槐的痴迷是难以割舍的爱。洋槐是最具大连风情的文化元素,它不但是活的历史见证,也凝结着市民的乡土情怀。1992年10月,“亚惠快餐”创建时,就在名字里隐喻“槐”。“亚惠”是英文“槐树”(Acacia,アカシヤ,刺槐)的翻译谐音,英文寓意是让公司如同槐树一样枝繁叶茂、耐得住暴风雪的洗礼,同时表明公司来自于“槐花之城”——大连。所以说,大连有太多需要发现和值得书写的故事。1935年5月,来大连游览的台湾省诗人魏清德在题名《大连》的诗赋中咏槐:“暖风吹送胡藤树,五月街头绿荫繁。”胡藤树就是洋槐,彼时正值槐季,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洋槐花即将绽放,槐香已经从泥土里溢出来。
(五四路的老洋槐)
同样是诗人的清冈卓行还写过自传体小说《洋槐树下的大连》(《アカシヤの大連》)。他是这般记录大连的五月:“此时,整个城市充溢着醉人的、甘美的馨香,令人生出莫名的寂寥之情,仿佛纯洁之中的痛切欲望,或逸乐之中基于回想的洁净梦幻。……有时,他捧起一掬槐花,一朵朵放在口中咀嚼,领略那当当的甜蜜喜悦。”
(同庆街的老洋槐)
我们小的时候,也常常爬槐树,折槐树花,那涩涩的甜,那淡淡的香,清澈入骨,澄莹入魂。因为近十余年伐掉了很多老洋槐,所以每到赏槐时节,人们都要到老街老巷寻槐。最佳的去处有同庆街、欢胜街、正仁街、五四路和花园广场。我尤爱花园广场的那三株老洋槐,斜阳一抹,遂落满一地槐香。
(花园广场的老洋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