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小城往事（四）【郑德祥】
小城往事（四）
于素素是车间的装梭工，也负责把损坏的梭子及时运送到修梭室，有维修价值的梭子修好后循环再使用，损坏严重的则拆卸开，取其有用部件，重新组装，做成一只完好的新梭。
经修梭班修好的梭子，一只只码放到一辆小平板车上，整整齐齐，像一队整装待发、随时开赴前线的士兵。
于素素穿着印有“国营第 X 棉纺织厂”红字的洁白围裙，戴着同样洁白的纺织女工帽，齐齐的刘海蓬松地露在帽沿外面，衬着她白皙光洁、饱满圆润的前额；两道弯如新月的细眉，显示着青春的妩媚；眼稍儿微微上翘的眼睛，灵动中带着英气和喜色。她身姿矫健，快捷的脚步仿佛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做劳累。她像一朵白云，时刻在纺织车间里轻盈地飘动，灵巧的手像啄木鸟的喙一样不停忙碌着。
这个喜眉欢眼爱说爱笑的青年女工，戏称自己是指挥千军万马（梭子）的女将军，她每天熟练地“指挥”它们一个个按时按序顺利进入到指定的“战斗岗位”，在一台台织机上发挥着它们不可或缺的作用。
虽说于素素开朗活泼爱说爱笑，跟谁都能谈得来，跟谁都能找到谈笑的话题，仿佛每时每刻兴致都高涨到爆棚，人们好像从未看见她有过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但谁都知道，她正面临每个青年都要面对的事情，那就是她的恋爱问题。
车间里跟她同时期进厂年龄相仿的女工，基本上都已经名花有主，或者已经步入到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婚姻家庭生活中了，而于素素对此无动于衷，仿佛仍停留在情窦未萌、心无旁骛的纯真阶段。
本车间和别的车间，自以为相貌不错、家境优越而与之匹配绰绰有余的青年男工，有若干个曾先后对于素素展开过攻势，不妙的是，纷纷以败北告终。
“女将军”岿然不动，果真不可战胜。
至此，小于心中奥秘仿佛向人们露出冰山一角，敏锐者有所悟：人家于素素可能是对本厂男生不感冒吧，凭人家姑娘颜值，凭人家姑娘心气，凭人家姑娘能力，也许是想到国棉厂之外的单位寻觅如意郎君呢。
国棉厂本是劳动密集型企业，女工多，其中不乏牵线保媒爱好者，中年女工尤其乐此不疲。她们利用回娘家串亲戚会同学访朋友各种机会，四处打听跟于素素年龄相仿，相貌单位工作俱佳的优秀男生。世间本无难事，何况她们都有股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执着劲儿。于是，机关小干部，工厂科室人员，教师，医生，业务员等各色青年陆续被她们推介到于素素面前，力促她敲定见面时间。面对工友们的热情和好意，于素素每次都在泛起的准备迎接爱情到来的涟漪中，任由她们对她进行日程紧迫地安排，然而，每次见面的结果都无疾而终。她们半怨半气地数落她：“你这丫头，真是个大门紧闭的铁将军！”
于素素也觉得有点对不住老大姐们的巨大热情，但又觉得这种事情不像买东西，假如真是买东西倒简单了：面对热情推介，既然抹不开面子，只要需要，什么便宜贵的，尽管交钱买就是了，可这是找另一半呀，不合自己心思咋能随便答应呢？可是符合自己心思的男生又该是个什么样子呢？……于素素自己也无法说清楚。
渐渐地，女工们为于素素找对象的热情就冷却下来，她们觉得，作为一个普通工人的于素素心气未免太高傲了，高傲得离谱，高傲得不切实际。
就在这个时候，纺纱车间的“少爷”常常有事没事地借故往于素素车间这边跑，谄笑着跟于素素搭讪，还抢着帮于素素推梭子。于素素不让他推，他就死皮赖脸，拿出一种让人盛情难却的架势，于素素皱皱眉，一甩手，干脆让他推去。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郑德祥，石家庄常山纺织集团工作。曾有文字散见于《石家庄日报》《石家庄工运》《女子文学》《文粹读书》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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