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泗 ||我庆幸拥有夜色（诗歌15首）

山路弯弯

大山里，小路密如蛛网

那头犟驴总是昂着头

声声嗷叫，惊得树叶纷纷坠落

被山风吹拂的毛皮。根根直立

扎尽天空，背后的天空蔚蓝

还没有发现哪个天空有过这样的蓝

树木氤氲的山间，野花绮靡

小草伸长脖子，这声音对它有着

刻骨铭心的刺激，细水

屏住呼吸，它不知道这头犟驴

为何如此嗷叫

南墙上贴着大理石

大理石的花纹，有着

起伏的山峦和坦荡无垠的

一马平川，方寸之间

铺展出一片天地的神秘

曾经死去的心灵，也会开出

紫色的玫瑰，干枯的树枝

也可以在梦中再次回到青葱般的年华

长时间观望，雨中

那顶花轿，里面的姑娘，为什么

一身素装，走在旁边的公子

怎么是纸糊的

朦胧中，山风呼啸

故事只有结尾，没有开头

我打算潜伏进去，探个究竟

试过三次，肉身还是在外

而南墙上，冒出

几个碗大的包

一位女孩靠在栏杆上

黄昏时，一个声音从山谷里传来

听不清在喊叫什么

静坐于窗前，手里茶杯

有些颤动，低头看着手指

正将一弯流动的春水

潇洒于苍茫之上

生命的琐事零零碎碎

仿佛尘暴中的沙粒

既没有方向，更不知

命运的归属

收集杂物的人

提着袋子走过，斜视的余光中

一位女孩靠在栏杆上，无精打彩

向天空吹着泡泡

阿拉伯之春

低垂的窗帘。闪动着幽蓝的荧光

未关的电视机里，还在播放

阿拉伯电影，那里终年没有风雪

而陡起的沙暴，往往充满弹药味

海水湛蓝，沙滩上

一对地龟子正在交欢

自远方飘来的白帆，在海中

露出白牙，自美州来的火鸡广告

流淌，凝固的鲜血

在这迷乱的年代里

世界只剩下一条透明的裤衩

而偶尔传来的几声鸽声

那只是你的虚幻

夜色里，熟睡的人们攥紧裤带

老木桶

悬于空中的，是老屋的

一只木桶，时光淡褪颜色

多处开了裂，风起时

嗡嗡作响，抑如岁月的门轴

在我身体里，发出颤响

落叶飘飘，坠满结冰的河面

云脚低翼飞过的早晨，山中有雾

孤独的过客在异乡的驿站

刀子般的寒冷曾冻伤敏感的手指

可浪子的归途却遥遥无期

我决定在星星坠落之前

读一篇有关转世成佛的文字

让这无奈的夜色，随梦的影子

潜回故乡，听听那老木桶

发出嗡嗡的空鸣

飘零

铁轨的那头就是故乡

每次列车启动，好似碾压

我隐痛的心

阳光照耀山野，童年的印迹

来回的山间小路，无数瑰丽的斑玻

风起时，牛铃春光，蝴蝶

带我走进草木

早晨的露珠充满遐想

逞亮的脑袋，会说山风你好

而芦花总是心事重重，一会爱情

一会恩怨，芦苇在秋风中渐成白絮

其实，青翠和调零都缘于生命的轨迹

不在遗弃的枕木下腐烂

就在茫茫的冬雪中消失

且，不流下半滴泪

回到本真

－－－写在“六一”

梦过三次，便有了缺口

自那里出去，我便在砍樵的山中

山花，溪水，寂静，花木的清香

只属于我，无需他人临顾

起风了，山雾携来云雨

我迅速脱光身子奔跑，扯开嗓子

嗷叫，麻雀的翅膀淋湿了

叫声跟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

云雨过后，山野的朵花开得心跳

一些细节的诉说，多少沉默

浮出水面，我就用树枝搭起小小茅屋

让迷失的鸟儿晚归有家

教会兔子用耳朵发报

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微信，短信，微博

山外的亲人，时时都都在眼前

在一些必经的路口，挖些地陷

掺和一些肮脏的稀泥

让那些不怀好意的偷猎者

跌入我的伏击

不要那可恶的来宝出现在这里，他来了

绝对没有好事，不但我的地盘会少一半

就是蝉声和一些树叶的闭目，张舌

也会重新选择眼色

还要发动石头清洗石头

让他们个个精光圆滑

要顺着山道，种上最美丽的鲜花

让蜜蜂下山，接来心爱的女孩

我要潜伏在野草里倾听它的呼吸

在季风到来之前回到自己

回到自己内心

一片没有颜色的土地

从黄昏到黎明，林间

泉水淙淙，月光有点凄迷

冲淡夜色浓度，一位赤裸的少女

来回在群山之上，她的吻

有着流水一样的过程

在天空的额头上，耕种出

一片没有颜色的土地

梦悬在“天问”的波涛里

远航的风帆，被水手举过夕阳

并在月光的背影上，留下

清晰的脚印

远山，竹林，小虫又翻了次身

天亮时刻，溢出书面的灯火

在诗的最后一节

写下一片印有胎记的死亡

那一刻，所有的鱼群

一齐向着天空飞去

被雷电击焦的石头

 

零点的钟声敲过，灯光

真的迷醉了，摇曳的瞬间

看见的事物，有些虚幻

阳光是黑色的，铺满水面

山上的树木，都有了抬头纹

被雷电击焦的石头，也开满了

无色的花

男人和女人，这对古老的

感情动物，都说彼此构成背叛

而爱情鸟的歌唱，则需要

一锹土的陪葬，才能把日月

风沙的灵魂，固于

一片巨大的“空”内

我庆幸拥有夜色

晚钟漫过河面，岸边的房舍

暗淡下来，晚归的牧童走在黄昏里

在灯火里静坐，鸡鸣，狗叫

树影的表情，参差月亮的肉身

是黑夜剥夺了黄昏的权利

山后的墓碑，草高一寸

风高一尺，孤独塞满每个角落

我庆幸拥有夜色，生活的一半

简单，明了，宽大无边

容下海水和太阳

埋在大山的石头

山坳里，火车正在缓慢上行

两边奇峰绝壁，一些零星的小花

开在石缝里，几块陈旧的路牌

在路边加入生铁行列，暗暗的光

惨淡幽深，透射着

不为人知的诡秘和多变

不需要承诺和解释，埋在大山的石头

能否感知四季冷暖，内心深处的孤独

黑与白的方程里，谁能抵御岁月的风刀

一群白鸽飞过，远天

升起一片黑色泡沫，白胡子的山羊

占据眺望高地，严肃的表情里

火车远去的方向，有蔚蓝一片飞过来

山风柔软了它们的心

 

烟气在瓦片的重压下

只能通过檐口袅绕出来

这是秋天，树木明显缓持

烟雾含糊树影，一只鸟在头上

转过一圈后，消失在山中

田中，有人毒打耕牛

吼声惊飞鸭子，旁边两棵树

迅速靠拢，暗语纷纷

放弃谴责和仇恨

怕是有雨，阡陌上的池塘

白杆刺儿，水叽叽的眼神

山风柔软了它们的心，山岩处

是一片坟地，一条狗

在那里，撒了泡尿后，喋喋地跑了

是谁动了草原的奶酪

一条小路被野草占据后，就少了人的影子

一些蚂蚁，游走在黄昏的路口

树木苍老，承接天地

半途归家的花朵，有话要说

是谁背离了河流的意志，是谁

动了草原的奶酪，又是谁

倾斜了海洋的角度

星星眨着眼，看人间

万象如蚁，夜深人静的角落里

一只猫咪，鼾声正浓

黄昏的雨

夕阳下山以后，河水是静止的

悬于水面上的蜻蜓，有着红色的翅膀

顾盼间，挑逗起鱼儿的满脸春色

几声青蛙伏在水草下，鱼儿的张狂

肯定使它们想起了什么？长时间的沉默

让整个群山不敢说话

这样的对峙，终被一滴

雨水打断，黄昏的雨

呈现出明显特色，比忧伤亮一些

比辉煌暗一些

几枝桃花开得灿然

三月的天空，在村庄背后使劲的蓝

白云高过杨树，进出老屋的人

头顶，几枝桃花开得灿然

一条狗在树下伫望，花开的声音

使它惊异，灰暗，沉郁之外

面对成熟的乳房，心跳自然加速

而此时，麻雀还在山中打铁

叮当之响，盛过溪水

何时交定，美丽的山花

朵朵都是裸体

想起情敌，想起情敌眼中的刀子

一场雨不期而至，淋湿了狗的眉睫

淋湿了麻雀的翅膀

诗人简介；王小泗：(曾用名王仕凯)，笔名昆仑士(一级肢残，截瘫在床二十四年)。四川省苍溪县人。系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广元市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广元市苍溪县诗词楹联协会理事。2008年9月开始接触文学。有作品发表于《诗刊》《星星》诗刊《中国诗歌》《绿风》诗刊《诗潮》《诗歌月刊》《江西日报》《华西都市报》《西藏日报》《天津文学》《四川文学》《青年作家》《中华诗词》《中国文学》《世界诗词》《诗词月刊》等多家报刊和杂志。《中华诗词报》2009年度十大古体诗人，2011年获雅剑全国诗歌竞赛铜奖，第19届揉刚诗歌提名奖，2012年星星诗刊优秀奖,２０１２年首届张坚感动诗歌奖，2012年广元市《天然气杯》文学奖，2014年首届盛京文学诗歌奖，2015年首届“美丽广东”【观音山杯】全国诗歌大赛优秀奖（羊城晚报、《诗刊》社联合举办），2015年“自强杯”全国残疾人诗歌征文三等奖。出版诗集《诗人帮》《意志的胜利》《花雨集》。《鸣羊村》。散文集《零度生活》。中篇小说集《辛风苦雨》。著有长篇小说《天地玄奇录》《浮生若寂》《趁我们正青春》。长篇纪实文学《罗玮的故事》。电影剧本《妈妈不要离开我》《夜影》《毛泽东过年》《又见绣花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