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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司马光继“礼治论”之后的又一篇纲领性文字。“礼治”是政治路 线,而付诸实施则“本在得人”。他用倒叙的笔法,采用三家分晋之前智氏灭亡的史料,阐明他的用人路线。我们姑且叫做才德论。臣光曰:智伯之亡也,才胜德也。夫才与德异,而世俗莫之 能辨,通谓之贤,此其所以失人也。夫聪察强毅之谓才,正直中和 之谓德。才者,德之资也;德者,才之帅也。云梦之竹,天下之劲 也;然而不矫揉,不羽括,则不能以入坚。棠溪之金,天下之利 也。然而不熔范,不砥砺,则不能以击强。是故才德全尽谓之“圣 人”,才德兼亡谓之“愚人”;德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 “小人”。凡取人之术,苟不得圣人、君子而与之,与其得小人, 不若得愚人。何则?君子挟才以为善,小人挟才以为恶。挟才以为 善者,善无不至矣;挟才以为恶者,恶亦无不至矣。愚者虽欲为不 善,智不能周,力不能胜,譬如乳狗博人,人得而制之。小人智足 以遂其奸,勇足以决其暴,是虎而翼者也,其为害岂不多哉!夫德 者人之所严,而才者人之所爱;爱者易亲,严者易疏,是以察者多 弊于才而遗于德。自古昔以来,国之乱臣,家之败子,才有馀而德 不足,以至于颠覆者颇多矣,岂特智伯哉!故为国为家者苟能审于 才德之分而知所先后,又何失人之足患哉!智伯名瑶,在六卿之中以他最强。《通鉴》记述,他恃强欺弱,无故向韩家索地,韩家割让给他一个万户的城市。他贪得无厌,又去向赵家索地, 赵襄子不给,智瑶就胁迫韩、魏出兵,由他率领去攻伐赵襄子,放水淹了晋阳城。赵襄子秘密联络韩、魏二家,发动突然袭击,把智瑶消灭了。智氏之亡,在战国策等先秦史书中,多被引用,公认他是一个“贪欲狂”,咎由自取。只有一千多年后的司马光说他是因才高于德而至祸。从史料看,智瑶是一个贪婪、强暴、愚蠢而又缺德的家伙,骄横欺人,犯了众怒,因而败亡,看不出他有什么才干。韩魏已经与赵合谋了,他都不知道,他的谋士对他说:“韩魏必反矣。”他竟把谋士之言告诉了韩魏二家,简直是愚蠢透顶, 怎说是“才胜德”呢?司马光忠于礼治,精于治道。像“智伯之亡也”这件事,本来是不值一提的,他偏要借题发挥,给皇帝讲一番道理。把人的才和德机械地分开,弄成君子有德无才,小人有才无德。这样就把是非混淆、标准搞乱了。
古代人才理论,最简明不过的就是“任人唯贤”,这个贤字,就包括 了人的德才两个方面。人的才干、才能、才华,从来就界定了涵义,即必须 是善行。如果是恶行,不论多么能干,也不会称作才。比如一个人的勇,是 否算作才能,要看干的什么事,“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 贼”。所谓贤才,“必为天下致利除害”,“博施于民而能济众,”相反, 凡是为害天下人民的,只能称作奸邪、元凶、首恶、群小,哪里配称才呢?只有司马光把才和小人联在一起。君子、小人,从来没有确切定义,有的指地位,有的指品德,儒家文献讲得最多,如“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君子求诸已,小人求诸人”,“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君子之过也,人皆见之。小人之过 也,必文”。总而言之,君子品德高尚,小人品质不好。历史上君子小人之争,没完没了,争得一塌糊涂。司马光又给小人下了一个定义:“才胜德谓之小人”,由此演化为“小人有才”、“无才便是德”,是非更加混淆。
司马光既把人分为四等,而圣人君子又得之实难,于是他提出一个宁可用愚人的原则。他说:“凡取人之术,苟不得圣人、君子而与之,与其得小人,不若得愚人。”为什么宁可用愚人呢?“愚者虽欲为不善,智不能周, 力不能胜,譬如乳狗搏人,人得而制之。”这就太没有道理了,因为看大门也没有愿用愚人的。司马光最难理解的就是人之易变。他本来与王安石相善,王安石为相,“变祖宗法”,成了“奸邪”;他器重苏轼,亲手提拔为翰林学士、礼部尚书,苏轼一登朝堂,便不听他的话、不赞成尽废新法。司马光无可奈何的叹息道:“知人之道,圣贤所难也”。得人难,得一个“才德全尽”的圣人更难,即使得到了,一经显贵, 则变为“小人”、“奸邪”?司马光弄不明白,王安石等若明若暗,晚他们 二百年的黄宗羲到比较地弄明白了,他认为全在君主专制的制度,他说,只要制度好,“其人是也,则可以无不行之意;其人非也,亦不至深刻罗网,反害天下。故曰有治法而后有治人”。
郑熙亭:河北沧州人,原沧州行政公署专员,河北省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956年开始发表诗歌、小说。主要著作有长篇历史小说《汴京梦断》(花山文艺出版社出版)、《东游寻梦—苏轼传》(东方出版社出版)、《大宋河山》(海南出版社出版),2010年由河北人民出版社出版三卷本《熙亭文存》。
赵志忠,笔名赵刚,号国学守望者,1973年4月生,河北省献县淮镇人。作品发表于《诗刊》《中华诗词》《中华辞赋》等。中国作家协会《诗刊·子曰诗社》社员,诗词中国·中华诗词网2017年度优秀通讯员,采风网2017年度十大新闻奖获得者,河北省诗词协会会员,河北省采风学会会员,河北省沧州市诗词楹联学会副秘书长,沧州市新联会常务理事,沧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沧州骄子》编委,《诗眼看世界》创始人,采风网沧州站站长,献县知联会理事,献县新联会副会长、秘书长,沧州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第七次代表大会代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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