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记|卢子英美文《沿凌》欣赏

作者小传：卢子英(常用名，卢改红)，河北省无极县人。1954年10月出生。中共党员，退休干部。著有诗集《爱的呼唤》、《春潮涌动》。現为无极县作家协会会员、无极县诗词协会会员、石家庄市诗词协会会员、河北省文化名人公益联盟委员。

沿凌

文|卢子英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到了十冬腊月，池塘里的水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我们就到冰面上打陀螺，我们这里叫打陀陀。

每到清晨，二三十个孩子都到池塘冰上大显身手，热闹极了。有时人多了，冰面承受不了压力，“钢梆”一声，裂出几条冰纹，吓得我们四处逃窜。待会儿胆大的又下去了，大伙儿就跟着下去，玩高兴了什么也都忘得干干净净。

其实，响冰不可怕。池塘里的水最深处才一米左右，整个池塘也就四、五十平方米。水随着不断冻实，冰和水之间形成一点空隙，当重力下压冰层下沉，水又托住了，并没有陷下去的危险。

最让人可怕的算是沿凌了。我外祖父家住晋州，和我们是邻县，走亲戚要横穿滹沱河。1958年春节大约正月十五左右，噩耗传来，外祖母病逝，我们前去奔丧。那时我七岁，母亲领着我去的。头到滹沱河岸边，舅舅已在那儿等我们了。

七、八岁的孩童看世界，就像在放大镜中看风景，什么都新奇高大。滹沱河那时就宽阔，但在我的眼里简直犹如一片大海。一眼望不到边的冰河，中间时不时有一片片才融化的河面，河水从冰窟窿这边冒出来，又从那边钻入地下流走。常言说：“七九河开，八九雁来”。正月十五前后正是七九临头，河里的冰开始慢慢融化了。

我小，别说在冰上走，看看远不到边的河面就吓得够呛。人们常说：“近怕鬼，远怕水”，就是这个道理。舅舅把我背在肩上，嘱咐母亲跟着他走，以防出現意外。

河边识水性，靠海敢踏浪。在河边长大的孩子们从小就在河中戏嬉，摸魚捉蟹，哪里深，哪里浅，在他们心中门清。后来参加工作后，听滹沱河边上长大的同事说，他们儿时，一到夏天，大人们就像赶鸭子一样把孩子们轰到河里去学游泳，一是培养他们长大后撑船打魚;   二是以后发大水可以自救。那像我们远离大河的孩子们見河就怕。

果不然我们一下河，舅舅的双脚就陷下去两个脚印，把我吓出一身冷汗。舅舅跟母亲说：“别怕，跟着我走，沿凌怕陷，不怕响。”于是母亲小心跟着舅舅缓慢朝前移动。

舅舅到底是河边长大的，背着我从容地绕过一个个流着水的冰窟窿前行，时不时听见“咯梆、咯梆”的响声。大约一顿饭的功夫，我们终于到了彼岸，紧缩的心才松了下来。

待我们回来，已是春暖花开了。坐在船上，轻飘飘地在水中荡漾，像小鸟慢慢在天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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