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爆红的北方小县,乡村建筑竟然超越了大多数开发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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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郑州绕城高速接转郑云高速后,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就到了修武县。
在中原地区,云台山和少林寺一起构成了河南最著名的两个旅游大IP,甚至郑云高速就是为了云台山旅游而专门修建的。
毫无疑问,和登封一样,旅游在今天也是修武的支柱产业。
最近,国家一直在提县域经济振兴,当我们复盘修武经济发展历史的时候,发现这里就是一部不断辗转腾挪,不断寻找自己独特发展之路的县域发展史。
时间要回溯到上世纪50年代,正是新中国工业化的起步时代,豫西北地区因为矿产资源丰富,成为第一波吃到新中国发展红利的地区,修武最早步入了工业化。
煤炭让很多村庄都走上了赋予的道路,归属于修武治下的大南坡一个村,就有八九个煤矿。这让大南坡的财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财富不断积累,成为了最早的全村奔小康。
大南坡村里建了大队部、大礼堂、学校等一系列公共建筑,这些建筑一直保留到了今天。后来在90年代的时候,因为矿产枯竭,经济迅速下滑。大南坡从小康村直接滑落到省级贫困村。
这时,昨日象征财富和辉煌的大礼堂逐渐破败残旧,和年轻人外流之后,逐渐老龄化的村庄一起,步入了静默期。只剩下落日夕阳、瓦檐枯草,破弊陈旧。
你在村子里转悠一圈,甚至找不到一栋新房,就像是30年前拍了一张照片,从此照片里的影物就再也没有换过,时间凝固,万物停滞。
大南坡村就是修武县的缩影。
在矿厂资源全部萎缩后,修武亟需转移思路,开始发展旅游业。2004年2月13日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选为全球首批世界地质公园,后被批准为国家首批五A旅游景区。
云台山拯救了修武,凭借着旅游经济,修武打了一场漂亮的转型之战。
但是,不可能一个县,一辈子只依靠一座山。修武需要新的增长极,也需要发展的第二条曲线。
2014年,美国波士顿大学的政治经济学博士郭鹏主政修武,在任职/实践2年后,他提出一个新思路:发展美学经济。
云台山有着巨大的流量,但是很久以来,这些流量都是目的地流量,就是云台山,怎么样才能把这些目的地流量转为经济流量?
这就像微信一样,信息沟通带来了巨大的流量,然后通过九宫格把这些流量转化为经济流量。
所以修武美学经济只是方法,真正要达到的结果,是全域旅游。既是将云台山IP的流量价值最大化,也是开辟第二条流量通道。
2019年9月,修武县以“美学经济引领全域旅游”的发展模式成功创建成为全国首批全域旅游示范区。
这对于修武来说正当契合,美可以成为第一生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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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达四年酝酿和探索后,今年下半年,修武美学终于进入到了全面爆发的时刻。
秦厂村是一个占地只有216亩,人口1200人的小村庄,这和省会城改拆迁出的动辄千亩大盘比起来,真的是个小弟弟。
但是就是在这个村子里,诞生了一个让人看一眼就能无比震撼的建筑。
从进入大门的第一刻,你会被眼前的白桦林深深吸引;两边的拱形回廊让大门和远处的主体建筑融为一体,这是运用的传统四合院的设计思路;而建筑主体的设计理念,则来自于上海的中共一大会址和修武当地建筑风格的结合。

这是修武全域美学建筑中的一个,它的全称是秦厂共产主义信仰家园,设计师是美国哈佛大学的设计师周实。

这也是周实设计的第一个的乡村红色主题建筑,建成后她回来了好几次,拍了很多照片。
这是一个有关于信仰的建筑。
从设计的角度,建筑本身没有丝毫的多余细节,极简的外形搭配以通体白色的立面,与院子里生长的几十棵象征着不屈不挠精神的白桦林互为融合,一起给人一种心灵的震撼。
在2016年,修武第一次提出美学经济之后,最先行动的就是村庄党支部。
对于农村来说,全域美学的重点在于美育,就是基层的美学教育,这比请设计师来做一个漂亮的房子难多了。
而在修武,像这样党支部还有很多。
大位村党群服务中心
沙墙村党群服务中心
这些党群服务中心,不仅是农村党支部空间,也是公共活动中心。
沙墙村党群中心有着沙墙历史上第一座咖啡馆,大位村党群中心还有党员举行婚礼的功能,村民们喜欢在这么美的房子里举行婚礼。秦厂村也正在建设党群中心二期工程,建成后将成为一座乡村党群综合体,成为村庄的绝对中心。
这些农村的公共建筑,就是一个个村民中心。
通过公共建筑的美学建造,就可以将美育耳濡目染地影响到村里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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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农村党支部之外,修武的另一种惊艳,来自于民宿。
民宿原本是旅游的附属住宿配套,但是在今天,民宿已经成为了目的地本身。
修武太行山上有一家民宿叫做云上院子,最近两年非常火。
住在云上院子里,早上醒来推开窗,你会看到白色的云雾缭绕在你的窗前。
那是一种在城市的高层住宅里,你推开窗户看到黄褐色雾霾时,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心情。
云上院子所在的位置叫做金陵坡村,距离云台山景区直线距离仅有五六公里,由于山脉阻隔,守着良好的生态环境,却日渐萧条。
山是一山,对于山上的村庄和村民,却是两种差若云泥的命运。
在2009年的时候,金陵坡有33户人家104口人。
2017年设计师彭志华来到这里时,村里只剩下了88人,多为老人。无水井,用水靠自然雨水收集,有蓄水池36个。
彭志华曾经因为通过设计复兴了破弊的莫沟村而被广为人知。2017年,彭志华被修武县请了过来,考察了很多了山村后,他看上了金陵坡村。
就和太行山上任意一座村庄一样,金陵坡村的民宅大多数都是石头垒成的。对于民宿来说,这是一种很难得的特色。
金陵坡村曾经有一座学校,后来废弃了,在残垣断壁中风吹雨打了20多年。但正是那些坍塌的石头墙和满目疮痍的废墟,给了设计师很多灵感。
云上院子废墟剧场
在重建的过程中,全部以旧做旧。启用的是老工匠,用的是老手艺,利用的也是老材料,将古村风貌、风土人情、历史文化进行现代化的美学设计。

物件是老的,但是技术是新的,地面石缝的防水功法、钢木石结构的抗震体系、屋面保温隔热的防水工艺,甚至最近比较流行的海绵城市的理念也被引入了进来,这应该是太行山上第一个海绵乡村。

这种用美学设计唤醒沉睡的山村资源,实现了从废墟到民宿的蝶变,就是修武县做的另一个探索。
最终的结果是通过设计让建筑重生,最终让乡村复活。

走在石板路上,坐在宽宽的屋檐下,对坐奇石、顽松,寸草有致,片石生情。既有远山深邃追求天光云影的开阔意境,亦有疏影横斜邂逅暗香浮动的古典婉约。

在将美融化于日常中,人生才如海阔天空,鸢飞鱼跃,充满无限自由。

在初试成功后,修武投资了将近5000万元修建了一条民宿旅游环线,打通了云台山景区通往金陵坡等10多个山村的快速路,将民宿美学从点做成了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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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改造之前,位于太行山脚下的大南坡村已经停滞了将近30年。
在村子里转悠的时候,我们发现这里的民宅只有两种,一种是老式的青砖蓝瓦,另一种则是在中原地带早已绝迹了很多年的土胚墙瓦顶。
近二十年来农村流行的那种两层新式楼房,在大南坡几乎看不到。
但无人能想到,这长时间的停滞,在今天反而成就了大南坡。在千村一面的时代,大南坡反而保持了中原农村最原始的那种生态。
在村民中心和民宿取得成功后,修武开始了更为庞大的改造计划,用现代美学进行村庄改造,以此带来乡村振兴。
在中国近代史上,乡村振兴是一个持久的话题,在民国时代,陶行知三个月的薪水就可以在北京买一套四合院,但是他却不住四合院,偏偏要去改造乡村,最终做出了一个叫做晓庄的地方,这应该是中国近代史上第一个乡村实验。
在当代,最有名的乡村改造实验者,应该是宋卫平。
有意思的是,宋卫平被称为是中国的豪宅教父,但是他的梦想却也是改造乡村。
不同的是,修武是用一个政府主体来做这件事。这也使得修武被动成为了国内少有的,既有系统性规划、又有具体改造方法的县级政府单位。
也许是云上院子给了修武很多灵感,修武知道自己的干预边界应该在哪里:就是在政策上全力支持,之后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团队去做。
政府要做的方向引导,和多方位辅助。
修武请来了左靖。左靖是一名乡村建设的实践者,在之前因为做了安徽碧山而广为人知。在近20年的时间里,他所做的最重要的事,是用美来复兴乡村。
结果,在考察了修武全域几十个村庄之后,所有人最终看好大南坡。这里的优势显而易见:
一边是集体时代,这里因为煤矿所带来的迅速致富,使得集体公共生活异常丰富,这种记忆在今天的遗存,就是丰富到夸张的公共建筑,以及村子里留存的四合院大宅。
一边是这种记忆留存,通过现在设计,可以更容易的产生蝶变复活。
但是在开始做规划时,左靖对修武说的第一个观点就是“一定要放弃用文旅的思维改造大南坡”。
这个时候,就是考验修武的气度和胸怀的时候。
很多年前,有政治家说一定要开眼看世界。幸运的是修武的书记郭鹏因为在国外读过硕士和博士,和世界亲密接触过。
所以,左靖的观点得到了充分的考虑和尊重,并最终同意。
这让左靖很惊喜,他知道,大南坡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大南坡推进的很快,修武专门成立了一家文旅投公司全面对接外部资源,并进行大南坡改造的具体执行。这家公司的掌舵者叫张国祥,也是研究生毕业,是看过世界的人。
他作过村庄第一书记,在旅游局做到科级干部,也全程参与了云上院子营造过程,不管是学识、能力和经验都非常契合。
仅仅一年的时间,大南坡开始传出了名声。
大南坡的改造,并不是拆除旧有的乡村建筑,再重新进行现代化的建筑设计。
对于由时间和历史赋予的自然村的美,我们应心存敬畏。
大南坡旧有的公建资源让清华大学建筑学院的罗德胤非常吃惊,“在全国不能说均无仅有,但应该说是很少的”。
大南坡第一阶段的改造,就是从这些公共资源入手。
旧有的大队部会议室,是一栋青砖青瓦砌筑、年过半百的老建筑,如今是村里的艺术中心。眼下正在做“乡村考现学:修武的山川、作物、工艺和风度”展览现场 。
旧有的传达室和剧院,经过重新设计改造,如今是方所乡村文书店。长久以来,方所有一个原则是只在核心城市布局,这是方所一线核心城市之外的第一家书店,也是方所第一家乡村书店。
旧有的会议室如今作为公开课空间。旧有村里车队的车库和维修空间,如今正在做公共食堂。
旧有的供销社在今天依然是供销社,今年夏天出圈的五条人乐队的第一个线下销售柜就设在这个供销社里。
他们确实是按照村庄风貌、地势、习俗来做的设计;村庄的旧物都被保留下来,并被赋予了新生。
2020年10月末,从各地赶来的学者、艺术家、建筑师、作家、设计师、音乐人,和当地村民,在太行山脚下的这个村里,进行了一场“南坡秋兴”的活动。
这次活动是在第一阶段改造完工后,大南坡第一次的公开面试。
这被称为新时代的“知识分子下乡”。
2019年修武举办了一场“中国乡村复兴论坛”,清华大学建筑学院的老师罗德胤请来了一票做乡建的人。左靖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修武发现的,在今天左靖的身份是大南坡发展总顾问。
正是通过左靖,修武又请到了毛继鸿,方所才得以落地;五条人也是左靖相熟多年的朋友,线下店的落地也是得益于此。
与此同时,方所的落地让大南坡第一次在读书圈出名;而五条人的线下店,也让民谣圈知道了大南坡这个名字。
正是通过这样的圈层影响,大南坡在建筑圈、设计圈、文化圈同时迅速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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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秦厂出发,到云上院子,再到大南坡,修武的全域美学战略正在逐渐走向成熟。
毋庸置疑,这是一个关于理想主义者的故事。只不过,我们之前所熟知的理想主义者是宋卫平、陶行知,是那些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改变世界的士大夫。
但更为难得的,是修武集体化的理想主义。
在修武的全域美学规划中,云上院子也好,大南坡也好,都只是最初期的探索工程。
后期还有很多个民宿等待建造,也还有很多个乡村等待着设计和改造。这是修武的第二条曲线,在云台山旅游之外的第二增长极。
就像县委书记郭鹏说的那样:
大南坡吸引的是文化类的人,包括艺术家、包括中产阶级等中青年群体,他们希望通过乡村文化理解乡村、感受传统。
云台山的游客更多的还是一些年轻人和喜欢山水的中老年人。
也许两者还有一个差别书记没有说到:云台山上更多是短客,两天或者三天的快进快出;但是大南坡则是沉浸式体验,要深入乡里,深入村庄的肌理,去感触乡村最原始的声音和气息。 
只不过,不管是两三天还是沉浸式,对于修武来说,它都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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