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杯中外诗歌散文大赛暨华夏国际诗会初选:195号王君课

     渭河

王君课

我家在渭河边上,小时候我们经常在渭河里玩耍,可以捉鱼逮螃蟹捡野鸭蛋。捉到小鱼不为吃,只是好玩,捉来没养一天,鱼就死了。逮螃蟹,小伙伴们比谁逮得多、逮的大。对于螃蟹,我们就直接拧下它的大腿放在嘴里吃,咸咸的,香香的。一天下午,我们七八个孩子在渭河里玩,不知谁捡到了一个野鸭蛋,于是,大家都找野鸭蛋,找了许多,堆在一起,有二三十个。有人说看能不能吃,懂事的说,要打开看看,有血丝的不能吃。这种提议马上就被否决,一个一个地打破,能吃的也没法吃了。又有人说,放在水里,飘起来的就不能吃。这个办法好。大家找了一个小水潭,把野鸭蛋全部放在水里,绝大多数野鸭蛋浮在水面,只有一个沉在水底。那是我捡的,拿在手里,比其它的蛋显然沉多了。浮在水面的野鸭蛋被大家一个一个地打破,个个有血丝,有的已经有了小野鸭的雏形。大家很失望,最后,把那个沉在水底的也打破了,这个没有一点血丝,蛋黄特别黄,也特别圆。我捡的唯一的好蛋也被打破了,我非常生气,但也没办法。

每年到了雨季,渭河就要发大水,由于当时没有河堤坝,河水退到那里,人们就把庄稼种到那里,大水很容易冲上岸,淹没红芋玉米高粱什么的,一年的辛苦就白费了。发大水非常害怕,会死人的。有人在河滩里种了西瓜,晚上住在瓜棚里,大水来了,睡在瓜棚里的人不知道,就会被大水冲走。也有人发横财,发大水的时候,打捞水里的财物,非常危险。有一次,渭河发完大水,有人从河里捡到一条大鱼,大鱼就像一头肥猪一样有一米多长,我围上去观看,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大的鱼,真是想不到,这是我见过的最大鱼了。大鱼卖给了一个过路汽车司机,那司机把鱼刨了,给鱼满身里外涂抹食盐,说是怕腐烂了。

渭河发大水,不是一个浪潮一个浪潮地打来,而是慢慢地涨,开始水慢慢变混浊,冒白沫,一点一点地汹涌而来,渐渐上岸,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到后来,人们眼看着西瓜、大豆、玉米、高粱没入水中,被大水冲走,无可奈何。

有时候,人们盼望发大水,为什么呢?为了漫滩。原来的河床很宽,也很平,是沙砾小石头的戈壁滩。如何把这些河床变成永久型的耕地呢?这就需要漫滩。渭河是黄河的一个主要支流,地处黄土高原,水从黄土高原流入渭河,卷带着大量的黄土,混浊得如同泥浆。在汛期未来之前,人们修好大水渠,在河床里围成一个个小方块,方块里栽上稻苗。发大水的时候,人们把泥浆水通过大水渠引入小方块,泥浆水在一个个小方块里沉淀,河水浇灌了水稻,更重要的,使原来的戈壁河床里积淀了厚厚一层优质黄土,戈壁变良田。人们就这样一个区域一个区域地漫滩扩展,耕地面积越来越大,一直扩展到现在这个样子,耕种面积比原来增加了好几倍,秋季收玉米种小麦,夏季收小麦种玉米,一年两种两熟,旱涝保收,年复一年,循环往复,造福千秋。漫滩,不是一两户、几十户人能办到的,需要几百户集体的力量,这才能占据很大的面积、修大渠,也才能拦住汹涌的渭河,让桀骜不驯的洪水任人摆布。这要感谢毛泽东,是他老人家组织农民走合作化的道路,这才有了河滩地,解决了人们的温饱问题。

发大水,不光能漫滩,还能带来沙子石头,每年到了枯水期,人们就在渭河里挖沙筛石子,搞建筑,今年挖光了,明年汛期,又会被大水冲来,一年又一年,年年不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渭河养育了两岸人民,也阻碍了两岸人民的互相交流。小时候过河,汛期有船,冬春季搭桥。汛期的渡口,设在水深湍急的地方,掌舵的是年长富有经验权威性的老男人,撑篙的是青壮年。这可不是一般的青壮年,要会水性,有力气,勇敢,手脚要有两下的,当船搁浅的时候,就得跳入水中,去推,去排除故障。他们往往赤身裸体,生殖器裸露。不能穿裤头,影响工作,就是穿上也没用,因为会被水冲走。男人乘船无拘无束,女人就非常害羞,不得不把脸迈向一边,特别是未婚少女,更加难堪。

桥在枯水期搭建,汛期拆除。桥腿是木桩,上面铺的是木板树枝秸秆之类,再在最上面附上一层黏土,使桥面平整。这种桥只为走人,自行车、牲口也能通过,最重的可以走架子车,满足人们去县城的需要。那时候也很少有拖拉机,更别说汽车了。过汽车的钢筋水泥桥我们叫它“洋桥”,有,它在几十公里之外的宝鸡市。搭桥要用木头等材料,要费力气,过桥要收费,大人一角,小孩五分,架子车空车二角五分,实车(装载着货物)五角。记得一次去虢镇,为了省过桥的路费,叔父带我们淌水过河,叔父叮咛我,千万跟着他,他走到那里,我就跟到那里,那里水平稳,不要去那里,因为平稳的地方水深。也不要只看着脚下,要望着远处,看着脚下会发昏晕倒。我一手提着裤子,一手高高地举着鞋和行李,一不留神,走到了水深平稳处,陷到了深水里,湿了裤子。没有多余的裤子,也没钱买新裤子,湿裤子穿了一天,冻了一天。

现在好了,每隔七八公里,就有一座钢筋水泥大桥,虢镇渭河大桥是两桥并在一起,朝北走东桥,朝南走西桥,顺畅安全。现在给孙子们讲过去的事情,他们听得云里雾里,目瞪口呆,以为是天方夜谭。

如今,国家在渭河两岸筑起了大坝,坝的内测,铺满石头,用铁丝网罩住。大坝有八九米高不怕几百年一遇的大洪水,确保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最宽的坝面有20米,上面有机动车道和非机动车道,两种车道之间有绿化带。一坝多用,既可以拦洪,又可以运输,还可以休闲散步。最窄的坝面也有十三四米,没有了机动车道,而滨河大道就紧挨着大坝外侧。滨河大道双向四车道,车流川流不息。坝的外侧种植着花草,一年四季,绿茵茵的,看上去赏心悦目,过往车辆,看着窗外的风景,不感到枯燥。

现在的农村人,吃饱了撑的,放着别墅式的家乡宅院不住,非要花大价钱在城市里买楼房居住,住在火柴盒似的楼房里,只比监狱多几个窗户,上班族还不觉得烦闷,看护小孩的老人成天呆在里面受不了,外出散步,天天逛超市人挤人,实在受不了。国家考虑到了这一点,在渭河河床里建起了渭河公园,花草回廊亭子应有尽有,看护小孩的老人们就有了散心去处,青年人在这里谈情说爱。这里也有足球场篮球场等体育设施,供青年人和上班族休闲放松。每年春季,到了放风筝的时节,天空五颜六色,好似天女散花。有些老人,会手持鱼竿,躲在草丛中,自得其乐。

今年暑假,我来到渭河公园,在一处阴凉地方看书,远处,一只白色长腿鸟,守在一个小水潭边,静静地静静地守候。不用说,水潭里有鱼有虾有食物。我想,有鱼有鸟,也会有螃蟹和野鸭,渭河原始生态又回来了。

王君课  高级教师  有多篇文章在报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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