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集 | 我的秦腔情结
我的秦腔情结
文/李忠集
我爱秦腔,拉板胡,是我业余生活的主要内容。学生时期,学习板胡的偶像,是西北戏曲研究院的荆生彦,王东生。这两位秦腔板胡大师,我并未接触过,荆生彦的板胡,是通过秦腔正宗李正敏的唱片听到的,真是“百听不厌”。王东生我见过,戏曲研究院在蒲城演出,我只要有机会就去看戏,其实不是看戏,而是专听王东生拉板胡,我站在舞台的一角,专心听王东生的演奏,激动而甜蜜。
由于爱拉板胡,五十年代,上初中时,常去蒲城县剧团玩,因为拉板胡的是我舅父的同行张海峰先生。他原来也是个“乐户”,由于板胡出名,就进了县剧团。他常动员我:“娃,你的板胡手法那么好,将来一定很有出息,到剧团来吧!”我心里不愿意,嘴上说:“能行”。但看他们的住宿条件,实在不好,还打着地铺,睡在茅草地铺上,就 醋心了。由于经常去,他也经常说,说的次数多了,我也有些心动,无意中就对母亲说:“妈,我海叔叫我到剧团去哩!”妈一听,坚定地说:“不去,你好好念书,不要分心,你三爷说:“书内有黄金”,从此,打消了念头。
我在蒲城上学、工作期间,在社会上交往的多是秦腔爱好者,蒲城县公安局有个薛云章,板胡拉得非常好,还与县剧团的女演员结了婚,我常与他在一块探讨板胡的演奏方法。我们学校遇到重大节日,常在县胜利台演出,秦腔节目,必是我拉板胡。那时,蒲城有个曾在剧团拉过板胡的离职老者,名叫梁三五。我也知其名,未见过人,在一次演出后,一个我并不熟悉的老戏迷告诉我:“你在台上拉板胡,梁三五站在台子角角,不看戏,光听你拉板胡,说:‘这娃的板胡拉得真好,咱拉了多年,自愧不如’”。我听了很激动,说:“梁三五拉板胡也有名气,不过手法过时了”。现在拉板胡,字音不是指头按出来的,而是弹出来的,第二把的高音“4”“5”,不是滑出来的,而是着力震颤压出来的,自然味道不一样。
文化大革命中,蒲城县剧团分了两派,都“抓革命,促 生产”。两派演出,乐队人都不够,就从社会上寻求援助。有一派组织演出《红灯照》,乐队人太少,没气氛,就把我请去,帮忙拉一把二胡。
70年代,我在蒲城县五七干校工作。这个时期,正是文化大革命后的恢复发展期,县剧团也在整顿提高。有一天,五七干校门口,突然开进来一辆吉普车,来人下车以后,走进了校长办公室。一会来人说:“找你哩!”。我觉得突然,不知啥事,心里忐忑不安,走进了校长办公室。原来是县委书记李志远。李书记,我认识,他常来干校,人缘好,威信高,随和,没有架子,平易近人。他和气地对我说:“和你商量个事,听说你懂秦腔,板胡拉得好,有特长。现在县剧团整顿,需要加强业务领导。同志们推荐你到剧团,抓抓业务,你看咋样?”我一听说,心里先突突了半会。我自知自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人常说:“要着气,领一班戏”。自己真不是这犁上的铧 ,说:“李书记,不行,我家庭有困难,母亲年龄大,常需回家照顾。剧团是个流动单位,今在这,明在那,我适应不了,再说,我只是个秦腔爱好者,要领导专业文艺团体,实在不行。”李书记听我说的恳切,就放话了:“那好吧,算了。”
秦腔,是陕西人的“国粹”,我一听秦腔,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痛快,特别是坐在自乐班演奏的场合,处在头把弦的地位,随着鼓板的节奏,演员的唱腔,演奏着不同的音律,配合紧密,丝丝入扣,内心真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成就感,我就喜欢这种体会。大凡拉板胡的人都有这种体会吧。要不然拉上几段戏,都像“过了瘾”一样舒畅。
我过去常参与自乐班活动,上学期间,每年的寒暑假,回到家里,农村人结婚,贺寿,入新庄,都要请自乐班“喧荒”。我常被曹管村,西胡村的自乐班邀去拉板胡,那时,“喧荒”是不收费的。晚上,“荒头”叫一班子人,吹、拉、弹、唱都有,锣鼓家伙带上,领到事主家里,根据事主内容,点几折戏。如结婚的,唱“花亭相会”,“书堂和婚”;贺寿的唱“大拜寿”中的“打金枝”;入新庄的要唱安神戏。但绝不能演唱与事主内容相悖的戏,不然,就可能被“砸场子”。唱上四五折子戏,就到十一丶二点多了,主家招待一桌酒席。荒友聚在一起,难免议论一番:今晚什么地方唱的不对,什么地方没配合好。发言者就“噹唧啷当”的示范开了,以求下次改进。由于平时没有在一块专门排练,到了这个场合,也是一次排练机会。吃饱了,喝好了,这场演出就结束了,主家有时给荒友一盒烟,有时一条毛巾,就各自回家了。我还在西李村参加过一次“对荒”,主家邀请两个自乐班,各唱各的,看戏的人,看哪家荒唱的美,就跑到哪个摊子上观看。我参与这个班子,唱的“辕门”,我拉板胡高度集中,丝毫不敢出麻达,全体荒友齐心协力,吹、拉、弹、唱一丝不苟,配合紧密,轰动全场,围观的人不断叫好,真是痛快。
我自80年调回富平后,也常参与自乐班活动,这纯粹是自娱自乐性质,没人管饭,只是组织者提供些茶水。邮电局有个贺春华,能敲,能拉,能唱,是个全挂挂把式,常在单位内组织活动,唱戏的,拉弦的,自带家伙,聚拢一起,唱上一两个小时,谝一会,过把瘾,就各回各家了,下一周继续来,我无意中碰到了那里,参与了一次,就挂上钩了,以后有时间就去参与。陕拖还有一摊子,王玉田拉板胡,我在陕拖职工活动中心参加过几次。景淑玲在东风旅社和游乐园都设过摊子。九十年代,城区的自乐班活动非常活跃,我有机会就去,有时拉板胡,有时拉二胡,“过把瘾”就满足了。2000年以后,我就很少参加自乐班活动了,有时偶然去,“过把瘾”就走了。现在城区的自乐班仍然活跃,我知道:惠师羊肉馆每周六活动,文化广场、南广场、秦正广场都有活动,做花圈的党师傅那里也常有活动。现在社会好,生活提高,自娱自乐,实为一大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