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中秋”有奖征文】那年中秋的鲶鱼又多又肥/阿欢
每逢中秋，我总会油然而然想起我10岁那年中秋。
我的家乡坐落在一条叫“港”的小河岸边，后门口沿港长着一排排婀娜多姿的杨柳树，涨水季节里，柳树一半浸在港里，鱼儿在柳枝间洄游。从后门到港边大约10步，枯水季节也不到30来步。后门口港边有几块洗衣石整整齐齐地一半立在河里，一半露出水面，既方便洗刷物品，又利于我们夏天从这里下河划水（就是游泳）。
那年中秋比较热。我早上大概5点多钟就迷迷糊糊听到母亲在厨房和港边来回地走动，不到6点，就从厨房里飘来一阵阵炒米粑的香味。那香味令我想起来了：今天是中秋节！母亲要做好过节吃的糯米粑、炒米粑、糖心粑、桂花粑……我一股脑地爬起床，穿上塑料拖鞋，拿上毛巾和牙刷径直到港边去洗脸刷牙，蹲在洗衣石上，一边刷牙，一边望着港水发愣。突然，从港中心向我游来一团黑糊糊的东西，那团面积大概有一只洗脸盆那么大，把我吓了一大跳，赶忙从洗衣石跳到岸上，这时，母亲恰好端着一筲箕米来淘米，问我：“欢儿，嗯说地（就是‘你怎么拉’）？”正准备回答，我定睛一看，那团黑糊糊居然是一群小鱼苗！母亲笑着说：“哪个屋里的鱼苗跑了出来啰，看来这秋水没那么快退下去。”
我顾不上跟母亲说话，撒腿如飞地跑回家，拿着另一只筲箕，斜对着那团鱼苗，猛地一下从鱼苗正底下戳过去，说时迟，那时快，我一把捞起来了一群鱼苗，母亲说：“放了小鱼苗吧，还没长大呢！”我迟疑地看了看筲箕里活蹦乱跳的鱼苗，再回头看看母亲，母亲正微笑看着我，示意我放了鱼苗，我忍不住反复摸了摸可爱的小鱼苗，缓缓地把筲箕浸到港里，鱼苗霎时四面逃窜，转眼只剩下空空的筲箕，可我的心还在怦怦直跳。
看着我还念念不忘那群小鱼苗，母亲眨了眨丹凤眼，温柔地说：“早晨这个时候鱼肚子是饿的，很容易上钩，你钓几条鱼，正好中秋节我做桂花鱼给你吃……”母亲的话又提起了我的兴致。我赶紧到港边松软的大柳树下挖红涵行（就是红蚯蚓），大柳树下的红涵行是鱼儿们最好的诱饵。我抓一条涵行，把它摔在地上，然后掐一截涵行，把涵行横截面的孔对着鱼钩的钩尖，顺着鱼钩的曲线穿进鱼钩，在钩尖上还要留一点涵行，否则鱼儿们碰到钩尖不会吃诱饵。我用的鱼竿就是一只长了2年的小竹竿，一根长约3米的渔线，在鱼线离鱼钩大约3到4公分的地方卷上牙膏皮底端的锡条，再在鱼线上用尼龙线缠上一根长约4到5公分晒干了的高粱枝做鱼鳔就OK了。我把鱼鳔拉到离鱼钩大约1米5的地方，左手两指捏着锡条，右手抓着鱼竿尾部轻轻地往港中间一甩，“咚”的一声，鱼饵开始下沉，根据鱼鳔浮起的长度，我不断地快速轻拉着鱼竿，直到鱼鳔停在冒出水面约三分之二的地方为止，我开始聚精会神地盯着鱼鳔，等着鱼儿咬钩。刚刚把鱼鳔放定，正准备站个合适的姿势来等鱼咬钩，我抬头对准鱼鳔的方位，哪知道鱼鳔没了踪影！只见水面有一个小漩涡对着港底的方向在慢慢变小，刹那间，我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肯定是贪吃的鲶鱼，这家伙见到鱼饵就一口吞下，转身就溜。我用激动的双手赶紧把鱼竿斜着往岸边拉，有成人拇指粗的鱼竿淼（就是竹竿的顶端）已经拉变了形，成了半个椭圆。拉到离岸边还有半米的时候，那鱼儿的嘴巴估计是被鱼钩拉疼了，大鱼尾巴一甩，“呼啦”一声激起了老高的浪花，我赶紧又把鱼竿放松一点，防止鱼儿再次甩动，那样会把鱼竿或者鱼丝弄断。我轻轻扯着鱼竿，让鱼儿在港里像没头苍蝇似的游着，等我把那鱼儿折腾累了，就顺势把鱼竿往岸边一带，那鱼儿就在岸上蹦跳了几下，只有喘气的份了。
果不其然，真的是一条大约1斤半的大鲶鱼，我高兴地大呼：“妈妈，一条大鲶鱼！大鲶鱼！”母亲听到我的喊声，笑盈盈地走过来，手里提着一只铁皮桶，把桶往港里一栽一晃，装了大半桶水，然后提到岸边后门口的平地上，叫我把鲶鱼放进铁皮桶里。我把鱼钩从鱼嘴里取出来，换上另一段涵行，继续钓鱼。在不到20分钟里，我连续钓到了3条都在1斤以上的鲶鱼，1条黄丫头，还有一条将近2斤的螺丝鲩鱼。我钓鱼的兴奋劲正旺盛着，厨房里飘过来母亲亲昵的喊声：“欢儿，钓这么多已经好了。准备吃早饭啦。”我回答说：“我还钓几条吧，这鱼儿像是从饿牢里放出来的，鱼饵丢下去就咬钩呢！”母亲看我没有回家的意思，缓步走过来，轻轻地说：“够吃就可以了，人不可贪心，再说，港里的鱼你是钓不完的……”我只好讪讪地跟着母亲回家。
我家前门对面住着一户无儿无女的梅姓爷爷奶奶。每缝过年过节，妈妈都要首先端几盘好菜，亲自送到梅爷爷家。哪怕看得我口水直流，也要先端给梅爷爷他俩。我10岁的这年中秋，母亲说我长大了，要我把烧好的红烧鱼送给梅爷爷吃，我心生怨言：“又不是我的爷爷奶奶，凭什么端给他们吃？还先给他们吃呢！”气鼓鼓地不服气！妈妈看我那副小样！摸着我的脑瓜子笑着说：“人家没儿没女的，很可怜！给梅爷爷他们吃点热乎乎的饭菜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看到他们吃得高兴，我也很开心！难道你不觉得这就是做好事？”我默不作声。
到了中午，我拉着脸端着妈妈烧好的最大的那条鲶鱼，给梅爷爷他俩送过去，梅奶奶一边吃一边开心地跟我说：“你妈妈是好人，会有好报的！她比亲生的儿女还亲！你是个好孩子，将来一定有出息……”听着梅奶奶的赞扬，我幼小的心灵霎时热乎乎的。
呵呵，10岁这年的中秋节，我才开始懂得什么叫乐于助人、什么叫尊老爱幼。还有，那年中秋节的鲶鱼又多又肥！
作 者 简 介
阿欢，姓名袁祖欢，研究生毕业。自幼喜欢文学，尤爱诗词歌赋，已创作现代诗歌、近体诗、词、游记、散文等作品若干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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