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采风特刊】甘桂柳/知青岁月

知青岁月

作者：甘桂柳

一个深秋的清晨，气温微寒，我背上简单行囊，与三十多位文友，跟随文学泰斗、一级作家张步真老师，著名作家蒋正亚老师，来到蕴含红色基因的平江长寿镇，参加《潇湘原创》的吕总、彭老师倡议的采风活动，我们参观大革命时期遗址——红军营、维夏中学，还游览长寿镇的著名景点《长寿秘境》等。

《长寿秘境》有一个知识青年体验馆，陈列当时知识青年生活的物件，让我颇有感触，四十多年前的知青生活，顿时出现在我的脑海，仿佛像一部黑白电影，一幕幕浮现在我的眼前……

双人间（住）

十七岁那年的秋天，我响应党的号召，“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踌躅满志来到新塘茶场知青点，那年冬天，知青点的宿舍，还没有建好，三十多个年轻人都挤在一个简陋养猪场，一间房间住八人，两个人一张床。

那年的冬天异常寒冷，凛冽的北风穿透简陋的窗子，连屋里的水都结了一层薄冰。我们没有火炉，大家都猫在被窝取暖。室外飘飘洒洒的雪花，把大地覆盖得的白茫茫一片。我和几个小伙伴手脚长出奇痒难忍的冻疮。

难熬的冬天终于过去， 茶叶树吐绿，春天来了，知青宿舍也终于建成，女生一栋，男生一栋。我们的新房子和农户的茅草屋相比，别提有多气派，红砖赤瓦，南北通透，两人一间。可是房内极其简陋，不通水电，只有两张木床，两个木箱摞在一起就成一个桌子，其上放盏煤油灯，缕缕黑烟冒出。喝的水，要从十几米的深井摇上来，洗衣物要到山坡下一口小水塘去，洗完衣服，十个手指像胡箩卜，红彤彤的。

“少年不知愁滋味。年轻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快乐”。盛夏的夜晚，蚊虫特别多，我们只好早早躲在蚊帐里，哼歌，讲故事，那些道听途说的新闻，到茶场早就变成旧闻，已经支离破碎，但小伙伴们在一起，常常为了一件事争得脸红脖子粗。

 拖拉机(行)

现在乡村路面硬化，夯实平坦，小车大车随处可见，可当时我们公社的路是泥路，主要交通工具是手扶拖拉机。每个生产队有一两辆，知青点却连一辆的资格都没有，搬运东西全靠肩挑手提，知青口粮都在各自生产队上，我的生产队离茶场最远，有十几里崎岖山路，每次要弄回稻谷，我就犯愁。

每次回家一趟，更是踏上艰难的旅途，要走上几十里崎岖山路，到镇火车站坐车回岳阳。很多时候想家的女生，只好用双脚丈量那段羊肠小道，茶场——小镇火车站——岳阳火车站——公交站，每一个节点都要无缝对接，才能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家。如果不顺利，天黑以后，才能见到牵挂我的老母亲。

而那些男生，远比我们容易得多，我特别羡慕那群无所畏惧的男生。记得一天清晨，几个男生背上简单的行李，站在知青点不远的路边，等过路的拖拉机。因为头两天，刚看了《铁道游击队》的电影，正兴高采烈地争论电影的情节，这时一辆大型拖拉机远远开过来，他们礼貌招手示意停车，可是拖拉机司机根本不理睬，不但不停车，还加大油门，使劲往前冲，几个男生也不示弱，学着电影里扒火车的情景，在路边前后排开，跟拖拉机来个百米赛跑，几个男生在滚滚浓烟似的尘土中，先后爬上了车，得意洋洋望着司机，满不在乎地把头上汗甩掉。拖拉机在我们惊愕的目光中，消失在树林拐弯处。这事情已过去四十多年，而那惊心动魄的场面，恍然就在昨天，清晰可见，记忆犹新。

当家菜（吃）

当年茶场的当家菜，就是萝卜菜，一年可能有三百天都在吃它。在茶场几百亩茶山，冬季挖松林间空地，春天撒上萝卜籽，不用几天就冒出小嫩芽，绿油油一片。

我们的饭钵里，有了嫩绿“娃娃菜”，然后大半年的下饭菜就是萝卜缨子。秋天，拔萝卜的秧子，合着泥巴晒干，装进大缸，再用泥巴封存，到青黄不接时从大缸抠出来慢慢吃。在那个物资匮乏年代，食用油也是稀缺物，没有油水的干萝卜，口感如同干草。

我们都是一群长身体的年轻人，食欲特别好，想吃荤菜，想吃猪肉，都是回家补充补充，把肚子撑滚圆。几天后，要回知青点了，妈妈又找出肉票、豆腐票，天不亮就到肉店排队，买回一斤猪肉，为我做上可口干菜炒肉，用肥肉炼出一罐头瓶子猪油，带回知青点慢慢吃，殊不知，猪肉是父母亲牙缝省下的呢。

时过境迁，知青点已随时代变迁，搁浅在一拐弯处，那么简陋，那么孤寂，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叟，随时随地会倒下……

今天长寿的知青点，让我又重拾那段岁月，那段记忆定格为永恒，令我倍加珍惜。

作者简介

甘桂柳，花甲之年，不改追求心中的念想，艰难攀爬，努力用笨拙的笔，记录让心动人与事。

_{图片：何志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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