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志方 | 窗外的柿子红了
江都 丁志方
丁志方先生：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曾在海军部队服役，转业后在江都多个部门任职。爱好文字，常有短文散见报刊，有散文集《暮色炊烟》。
我们家后面的那一棵柿子树，刚栽下去的时候并不起眼，后来却长得枝繁叶茂。这几年每到霜降以后，叶子纷纷落地了，满树的柿子就像一个个红灯笼挂在枝头，很抢眼，也很喜庆。
没事了，我就喜欢站在窗口看看，红彤彤的柿子在微风下晃晃悠悠，成熟的魅力，让人浮想联翩。鸟儿过来啄食了，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好像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都说秋天是一幅绚丽的画卷，这满树的柿子应该算是一景，看看都觉得很醉人。
柿子红了，够得着的地方，我们摘下来，尝尝鲜，送送人，长在高处的从来不摘，不是怕麻烦，而是故意留着看看，也想顺便做点好事，给鸟儿留点美食。但母亲不理解，看到有鸟儿飞过来就着急，常常站在窗口，跺着脚，挥着手一个劲儿地驱赶，还三番五次地催我赶紧把柿子摘掉，我姑且听着，就是按兵不动。
她老人家哪里知道，栽这棵柿子树，我的初衷就不是为了收获几个柿子，而是想为秋天营造一种氛围。
这话说起来有点长了，二十年前的秋天，我去北京学习，刚走到检察官学院门口，就被满树的柿子抓住了眼球。眼前景观太奇特了，光溜溜的树上，几乎看不到一片树叶，挂在枝头的全是黄里透红的柿子，萧瑟中透着一股勃勃的生机。这一种别致的景观，过去我从未见过，第一次见到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此我对柿子树就多了一份关注。后来到湖北山区，到陕西农村，又看到过类似的秋色，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于是，乔迁以后，我便及时地在窗户后面也栽了这么一棵。
留一些柿子在树上，本意是为了观赏，谁知道，无意中却给鸟儿提供了美食。年龄大了，好像格外懂得慈悲，平时看到流浪猫、流浪狗，都会萌动恻隐之心，曾经也想为它们做点什么，现在看到鸟儿这么欢喜食用柿子，心里倒觉得是一次修行的机会。流浪猫，流浪狗，以及这一些身形矫健的飞鸟，都是这个地球上生命合唱团中的成员，既然鸟儿对柿子如此感兴趣，那就让它们吃一点吧，吃了歌喉可能会更动听，人与自然也有可能更和谐。况且，柿子长得这么好，也有鸟儿的一份功劳啊，要不是它们不停地捉虫子，这柿子能有这么晶莹，这么红润吗？留一点在树上，也算是对鸟儿的一种犒赏。
人心都是相通的，我这样想，人家早就这样做了。据说，在韩国北部有个地方，每年柿子成熟了，果农们都会故意留一点在树上给鸟儿享用。他们这样做其实是有原因的，说是曾经有一年冬天，寒潮来袭，百年不遇，在冰天雪地里许多鸟儿因找不到食物，一夜之间全部给冻死了。第二年，鸟儿少了很多，正值柿子开花的时候，虫害成灾，当年柿子几乎绝产。打那以后，到了秋天，果农们都会自觉地在树上留一些柿子，给鸟儿过冬。
留一些柿子给鸟儿的善举，让我想起了早先看过一则新闻。在以色列农村，每年庄稼成熟了，收割的时候，在靠近路边的角上，人们都会留下一些，给有需要的人享用。他们认为，曾经多灾多难的犹太民族，能过上今天的幸福生活，全亏神的庇佑，留一些庄稼给他人，也是对神的一种报答。以色列的故事，其实跟韩国果农的善举异曲同工，都是人间大爱。
分享是一种美德，也是一种生存智慧，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乐于奉献的人，或许在不经意间也会收到回报。自然界的一切，都是相互依存的，唯有和谐共处，方能共生共荣。
柿子红了，留一些在树上吧，那是人间的一道美景。